開始以爲明心月那一出已經算是了，沒想到這朝中真是臥龍鳳雛。
“挽寧，早些回去休息吧。”
夜色已濃，曲挽寧早就困了，左右這些事情與自己也沒多大幹系。
今兒是除夕，他就算不去皇后那邊，也不可能來毓秀宮給曲挽寧添麻煩。
“夫君也早些休息。”她嬌嬌一笑，朝顧景行拋了個媚眼。
顧景行無奈地搖搖頭，發生了這樣的事，她還能笑得這麼開心。
大過年的，沒想到卻要來處理這樣的事，就算顧景行脾氣再好，也覺得十分不耐。
晚宴結束，毓秀宮的宮人也休沐幾日，芍藥這種嫁了人的，也是在宮門下鑰之前出了宮。
剩下的宮人們正聚在院子裏打牌，看到主子回來了忙迎了上來。
“今兒不休息了，怎麼還在院子裏待着？”曲挽寧柔聲問道。
“主兒，我們也沒什麼家人，又或者家人在很遠的地方。現在毓秀宮的大傢伙更像家人了。這過節可不就是要跟家人一起過嗎？”小土豆從口袋裏摸出一個東西，走到曲挽寧身邊，塞給她。
曲挽寧低頭一看，竟是一個雕的蘿蔔。
“奴才和山茶雕的。”小土豆害羞道，“奴才沒有好的材料，就，就……主兒別生氣。”
上面刻着的竟是曲挽寧抱着兩個孩子的模樣，別說，雖是蘿蔔雕的，那手藝絲毫不差。
“真好看。”曲挽寧如獲珍寶一般收了起來，“你倆手倒是巧。”
“能讓主兒喜歡，山茶就高興。”山茶已不是當初撿回來那個瘦小的丫頭了，現在的她被曲挽寧養得圓潤了許多。毓秀宮的人待她極好，她也做不了多少活，有空的時候便和小土豆混在一處做雕刻。
“小山茶真聰明，明年給你提我身邊來幹活。可別偷懶了。”曲挽寧笑着揉揉山茶的腦袋。
山茶得令，高興得蹦了起來。
“你們冷了記得回屋玩啊。”曲挽寧溫柔地吩咐道，說罷便自己回了屋子。
屋裏暖意融融，六皇子和三公主睡得正香。
尤其是珏兒，竟是臉上還掛着笑意，到底是做了什麼樣的夢才能這般香甜？
這一夜，曲挽寧心裏總覺得很慌。
是那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大年初一。
按理說這一日，需要去皇后和太后宮裏請安。
可是宮裏的氣氛有些詭異。
皇后又稱病閉門不出。
太后向來不喜歡嬪妃們過來，覺得吵得她心慌，索性也把請安給取消掉了。
聽聞昨夜，顧景行連夜審了那些個來告御狀的人，孟帝師也沒有離開皇宮。
皇后驚嚇之餘，竟是犯了咳喘的老毛病。
昨夜似乎有很多人都見到了軍隊，聽聞一夜抓了不少人。
曲挽寧在梳妝鏡前，聽着祿安跟自己轉述宮裏發生的事，眉頭也不由緊蹙。
她不相信這幾個百姓真是自發而起的，告御狀難度太大，沒人能想到昨天皇帝會去護城河邊看冰嬉舞。
所以定然是和提出此事的姬廣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千絲萬縷的事纏在一起，她自知自己沒那麼聰明，便索性不去想了。
打扮好，便來到院子裏把毓秀宮的宮人都喊了過來。
“今兒是大年初一，大家在毓秀宮服侍本宮，忠心耿耿，本宮自是不會薄待你們的。”曲挽寧抿脣一笑，風情萬種，臘梅拿出一個托盤，裏頭擺滿了紅包。
“新年新氣象，大家沾沾喜氣。”
大宮女大太監二十兩銀子，其餘的十兩銀子。就連看門的南瓜，都分到了足足一整個大蹄髈！
誰人不知道，毓秀宮娘娘出手最爲闊綽！對下人最是寬厚！
心下全是感激之意，下定決心要盡忠。
毓秀宮其樂融融，與外頭的天寒地凍似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讓朕來看看，愛妃爲何如此高興？”
循聲望去，竟是顧景行來了。
他眼中有血絲，眼底盡是青黑色，胡茬都露了出來，一看就是沒休息過。
“皇上怎麼來了？”曲挽寧自己都沒注意到，她的聲音中帶着少女的雀躍。
“本是沒空來的，總也想着要來看看你。”顧景行攬着她的腰肢，輕聲道，“也來看看皇兒們。”
明顯後半句是平添上去的。
他哪是要看皇兒？根本就是隻想看挽寧。
宮人們知趣地紛紛退下，給兩個主子留了獨處的空間。
果不其然，顧景行根本沒進屋看孩子。
牽起曲挽寧的手，把早就準備好的金鐲子戴了上去。
“你晉妃位以後，都沒給你送過得體的鐲子了。這麼久了還沒給你辦冊封禮，是爲夫委屈你了。”
曲挽寧哭笑不得地看着手腕上的鐲子，這哪是鐲子。
一般金鐲子都是鏤空雕花鑲嵌的，是因爲金實在太重了。
而手上這條金鐲子，雕花鑲嵌一個不落，還足斤足兩。
鑲嵌的石頭都是名貴的紅寶石和翡翠，只是配上金色的鐲子，怎麼看怎麼俗氣。
直男的審美，不敢恭維……
“夫君，昨天的事處理怎麼樣了？”曲挽寧有些擔憂地問道，照理說後宮嬪妃是不得過問政事的，但只是他倆在的話，顧景行也不會避着。
“牽涉頗廣，不過挽寧不必擔心，此前爲夫已經有所準備。只是發展太快，有些出乎意料罷了。”
曲挽寧也不再多問，只覺對上他的眼睛，他在身邊，她便會也覺得安心許多。
不過，顧景行到底也不能待太久，等着屬下忙忙碌碌跑來彙報了什麼，他便急匆匆起身要走。
曲挽寧叫住他：“無論如何，夫君要保重自己的身體。”
顧景行輕笑：“夫人亦是。”
雖然她一直喚他作夫君。
他素來都只叫她挽寧。
如今卻是變了稱呼。
心中蕩起一陣漣漪，竟是因爲這個稱呼。
可惜啊，她怎麼會是夫人呢？
夫人，是正妻的稱呼。而她終究如皇后所說。
只是個妾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