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甯越來越聰慧。”顧景行牽着她的手,往屋子裏帶,“備了些喫食,邊喫邊聊。”

    妹妹的事並非小事,但他亦是捨不得挽寧餓着肚子憂思。

    “你最愛的杏仁乳。”顧景行獻寶似的從食盒裏拿出一盞牛乳,往裏一探,都是她最愛的點心。

    說是兩人一起用,卻都是曲挽寧的口味。

    “是夫君如今幼稚了,也愛喫甜食了?”

    顧景行挑眉,笑得深沉:“嗯,偶爾改改口味。”

    這段時間,顧景行手底的人一直盯着祁少歸,發現祁少歸這個人與表面的謙謙君子,腹有詩書氣自華完全不一樣。

    他學問也算得不錯,但在天禧便也算不上拔尖,堪堪中個進士。

    而祁母卻深以自己這個兒子爲豪,剛中秀才的時候,便是逢人便誇:“我兒子,秀才,十里八鄉有幾個秀才?!”

    大多不知情的人都會附和上幾句,秀才啊,可真了不得,將來可是要做官老爺的!誇得祁少歸母子飄飄然,連走路的腰桿都挺直了幾倍。

    但也有知情人,見不得人好的,酸溜溜道:“嘿,這不是楚老爺家的贅婿麼?考上秀才啦,將來中了舉可要八擡大轎把楚家大姑娘娶進門哦!”

    祁少歸感覺這與他讀書的目的不符,卻又離不得楚家。打心眼裏瞧不起商戶出身的楚家。

    他在讀書上,也算是個爭氣的,年紀輕輕便中了舉人,可他不承認自己的成績與楚家有半毛錢的關係。

    因此,楚家落難,他第一時間便是想撇清關係,甚至不想履行婚約。

    可他要參加春闈啊,總不能落了污點,一個連孩子都生不出來的女人,怎麼可能能入了他的眼,入了祁少歸母親的眼?

    讀書人,除卻斷文識字,應學得做人道理,做謙謙君子。而祁少歸偏偏就是那個剛愎自用的小人。

    中了進士,便想着拋棄那未婚妻。可不知怎麼,這和嘉公主竟是深深愛上了祁少歸,非他不嫁,不可自拔。

    他雖中了進士,名次卻不算太好,若想留在京城,也只能做個不起眼的小官,一輩子可能也便那樣了。但做了駙馬,他卻也是名利雙收,朝堂上的人再怎麼也要給皇帝幾分面子。

    日子久了,祁少歸覺得自己能力出衆,怎能屈居七八品小官?

    定是因爲駙馬的身份使然,讓他做不了大官!

    這些人,仗着自己有錢有權,便不把他祁少歸的才華當回事,實乃沒眼光!

    況且……她們長得都不好看啊。就連自己母親年輕時,都比她們能美上三分。

    祁少歸酷愛美女。

    尤其是那種媚俗,風騷,賣弄風情的美女。

    更神奇的是,顧景行的人竟發現,祁少歸身爲駙馬,卻有外室。

    那外室竟是個三十二歲風韻猶存的女子,還懷了身孕!

    顧景行講這些日子的調查,講得繪聲繪色,甚至連那說書先生都得比他的表演差上幾分。

    可是說到那少婦時,她還是忍不住嗆到了。

    劇烈咳嗽的滿臉通紅,還忍不住笑:“這……祁少歸是不是……心理有問題啊,咳咳咳,咳咳!”

    顧景行替她拍着背,分析道:“祁少歸父親去得早,孤兒寡母相依爲命,自是喜歡年長的女性多一些。況且,他自命清高,本事卻是不允許,一直靠女人搏上位,卻不願意承認,實屬……”

    “軟飯硬喫。”

    那外室腹中得孩子,是個男孩,與和嘉的孩子月份所差無幾。

    祁母向來以自己生了兒子爲榮,以自己的兒子爲榮,對兒媳婦的要求也只有一條:必須生兒子。

    曲挽寧聽得連連翻白眼。

    就算是顧景行,他都不會要求嬪妃必須生兒子,他可真的是有皇位需要繼承的,這祁家?非生個兒子來繼承他們的愚蠢,變態?

    “若沒猜錯,祁少歸打的就是桃代李僵的想法。”顧景行咬牙道,“連皇室的孩子都敢動,真是該死……”

    至於和嘉,爲何之前會如此羸弱,多半也是被下了什麼藥,將所有營養都輸送給孩子,到時候生產來個一屍兩命,讓外室的孩子取代公主的孩子。

    性別不對?太醫診斷錯了罷了。

    沒了駙馬這層身份的桎梏,祁少歸將來可以踩着公主的屍體,在仕途上更得垂憐。也不會再止步不前了。

    好一個既要,也要,全要。

    好一對不知禮義廉恥的母子。

    其實,光這外室一條,身爲駙馬的祁少歸就夠死個幾本族譜了,但公主的情絲還未找到,若是現在處置了祁少歸,公主的下半生亦會在思念亡夫中漸漸沉痛凋零。

    聽完顧景行講的故事,曲挽寧說是不悲慼,是假的。

    女子在這世中生存,本就是不易,爲了一個與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男人,拼上自己的性命產子,若是能多得對方一絲疼惜,便也算是值得。

    可若是連這一絲所謂的真情,都是虛假的,那該是多麼悲涼。

    此事,太后辦不了。她的系統從未做過感情相關的攻略,並沒有情絲這一概念。

    和嘉是顧景行的妹妹,是太后的女兒,她不忍心見到他們傷神。

    “夫君,聽聞明日在西街會有集市,那外室便在西街可對?”

    顧景行點頭,很快便猜到了曲挽寧的想法,手中一緊:“爲夫會派人去調查,你切莫冒險。”

    可是,至多還剩半月了。

    “夫君,挽寧自入宮以來,一直受太后娘娘的照拂和你的寵愛,可是事情已非我們可以慢慢部署,總不能坐以待斃。你放心,挽寧又不是小孩子了。”

    顧景行思索良久,纔開口道:“夫君會和暗衛一起在暗處保護你,保夫人安然無恙。”

    這一瞬間,他竟是覺得挽寧不似從前。

    可轉念又想笑,他的挽寧已是爲人母,哪還是小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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