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她是假死，心中卻難免也覺悲涼，窮盡一生，也不過是別人的棋子，先是姬廣的，後又是顧景行的。
只是顧景行不似姬廣那樣滅絕人性。雖利用了姬如雪，卻也兌現了承諾，給了她一份自由。
曲挽寧在養心殿，給卿卿和老六講話本子上的故事，偶爾也會想起這個曾經明豔一時的西域聖女。
“夫君，阿緣現在如何了？”
顧景行從公文中擡起頭來，笑道：“一切都好。徐懷夕每隔幾日都會去看看她，雖日子清貧了些，但聽聞臉上都有了些笑顏。”
挽寧若有所思，卻忽然意識到，這徐懷夕……
京城很大，去往青山寺就算駕車也要半日的行程，他本就是宮中太醫，難得纔能有休沐。
如此看來，徐懷夕竟是犧牲了大量休息的時間，甚至可能當值後，覺都不睡就往那青山鎮趕。
“夫君，這徐懷夕是不是……”
顧景行點點頭：“人非草木，徐懷夕雖爲大夫，阿緣卻也是他這輩子第一個女人。只是，如此看來，怕是徐懷夕這情路艱難了些。”
兩人相視一笑。
卻也沒太放在心上了，畢竟，往後的生活，也只能靠兩人自己發展了。
＊
羌國的邊境已經駐紮了天禧的軍隊，而失了大將軍的姬廣卻全然不着急。
手底下幾個部落，也頗有怨言，當初他們歸順於羌國，也大多是畏懼了姬廣這人的“瘋魔”。
部落中不是沒出過心狠手辣的，最典型的便是蒙將軍了。但無論蒙將軍對外人如何心狠手辣，他都是個有人性的人。
對屬下關懷備至，對妻兒老小亦是傾其所有。
而姬廣卻毫無人性，除了不擇手段，爲了統一西域連自己的生身母親都不放過更別說旁的親人之外，對所有站在對立面的人，也是痛下殺手。
比如蒙將軍。
他是西域的將軍，功臣，甚至偷襲天禧部落也是姬廣的主意，蒙將軍阻攔不成，最後才導致了羌國的慘敗。
可是即便如此，姬廣卻治了蒙的罪。
蒙戰死，他就殺了蒙將軍一家老小，上下二十餘人。
羌國亦有頹敗之勢，他如今卻全然不急。下面人不是不想反，是真不敢反。
得知姬如雪產子而死，七皇子亦是一出生就死了，姬廣興奮地問探子：“顧景行，顧景行可死了？”
探子看着瘋子一樣的姬廣，恐懼地搖搖頭。
姬廣面露失意，喃喃道：“命真大啊。不愧是這個世界的男主。”
聽聞挽寧又要生了。而他穿越至今，仍是孑然一身。
後宮那些女人，一個個都是不能生的。
只要滿半年沒有懷上孩子，他都會直接殺了！
如今，已經無人敢把女兒送到羌國宮裏。
他眉眼陰柔，眼神卻陰鷙弒殺無比。
“哎，挽寧，你遲早是我的啊。”姬廣笑着，“你，去，把上次戰場上，本王想用城池換曲挽寧，以佑兩國安寧的消息，想辦法傳到天禧皇宮裏。”
話音未落，一柄利劍就插入了探子的喉。
鮮血噴射而出，噴在了一旁另一位探子的臉上，也噴到了姬廣的臉上。
“滾燙啊～”姬廣感慨，“真是拳拳愛國心，本王很喜歡，來，厚葬了！”
一旁的探子嚇得抖如篩糠，只好應下。
“你，能做到嗎？”
“能，能，能！”另一個探子連忙答應下來，什麼國家大義啊，哪有他的命，他的一家老小重要？
姬廣的臉上都是鮮血，他也不擦，一臉饜足地躺着。
指了指地上的屍體：“拖下去吧。”
＊
挽寧已經足月了，生產便也在這幾日。
雖然行動遲緩了些，卻和當初懷着老六和卿卿的時候相比，實在輕鬆了太多。
顧景行叮囑多休息，別老去外面晃悠，可顧景行總不可能一直在養心殿呆着，上朝的時候她實在無聊，便牽着卿卿的手去外頭逛。
四月裏，外頭溫度正是舒適的時候，既不太熱，也不太冷，挽寧挑了兩件鵝黃色的同款對襟宮裙，替自己和卿卿裝扮得如出一轍，滿意至極。
“娘，父皇都說了讓你好好休息，你怎麼還想往外跑呢？”卿卿如今說話已經非常流利了，偶爾還會教訓一下這個孩子氣的母妃。
挽寧卻不以爲意：“卿卿，娘都快生弟弟了！現在不出去多走走，到時候生的時候，可難可痛了，況且，月子裏還要在屋子裏呆一個月！”
卿卿無奈，只好陪孃親一起出去走走。
可惜今天芍藥休沐，待雪又去宮外替挽寧買新出的軟奶糕了，身邊可用之人只有臘梅。
卿卿倒也不是不喜歡臘梅，只是覺得臘梅不夠芍藥和待雪聰明，做事說話總不盡人意。
便索性喊上福寧一起去。
福寧如今也是個半大小子，他知道自家主子若是他跟着，便總會拘謹幾分。
主子說過，她從沒有把福寧當個太監，而是當個正常的小男孩，總不好意思當着小男孩的面不顧形象啊。
考慮到此事，福寧便答應了三公主，遠遠跟着保護，保證不讓主子發現。
挽寧溜達着溜達着，就走到東花園去了。
這邊風景甚好，一來是人跡罕至，二來沐姐姐既打算離宮，便安置了不少稀有的花草到這花園來。
如今正是花開茂盛的好時候。
走着走着，卻忽然聽到東花園裏有兩個宮女在閒聊，她們素來只要照顧好這些花草，這花園一年到頭也基本沒人來，平日裏總會打聽些八卦，聚在一起便閒聊。
“哎？小梔，你聽說了嗎？那羌國的西域王來信，求娶我們的禧貴妃呢，聽說願意以十座城池交換，以求兩國百年安寧。”
“天啊，十座？！我國將士這半年來，好像一座都沒打下來吧？”
“可不，朝堂震動，甚至有人懷疑禧貴妃和那西域王有染，不然怎麼捨得這麼大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