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女帝顧卿卿

    原本面上冷傲的女帝,見到孃親的一瞬間,便少見地露出了屬於少女的嬌態。

    “娘~”卿卿低聲喚道,匆匆從龍椅上起身,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孃親身邊。

    如今,她的個子已經比孃親隱隱高上幾分,可見到孃的瞬間,她又變作了那個軟軟糯糯的小卿卿。

    “你都好久沒回來了……”

    挽寧笑着捏了捏女兒的鼻子,即使卿卿已經出落得像個大姑娘了,在自己面前卻仍會和當年那個承歡膝下的女兒重影。

    “我的卿卿,長大了。”說着,便把卿卿摟進懷中。

    容與在一旁低着頭,不敢直視女帝。剛纔那般清冷孤傲的女帝,竟也有這樣不爲人知的一面。

    從兩人的對話,不難猜出來來者的身份。

    乃是前朝美名遠揚的皇后,當今太后娘娘。

    “娘,你這一年多去哪裏了?怎麼信都那樣少。”

    “我和你爹這次往月歌城那頭去了,從前都沒好好玩兒。那邊孤寒,這信件到底是送的慢了些,你看我,人都回來了,信卻還沒回來。”

    卿卿無語地瞥了一眼挽寧,這滿口胡話的本事也不知是跟誰學的。

    挽寧這才發現了跪在一旁的容與。

    長相清秀,加上身材瘦削,難免顯得有些陰柔。

    “這位是……”

    顧卿卿身邊向來不喜歡人伺候的,除了福寧和奶孃金桂,旁的很少能入殿。

    更別說獨自和卿卿相處了。

    而眼前之人長得面生,但穿衣打扮卻也不像是宮人,難不成女兒有了心儀之人?

    就算女兒活了兩世,加起來的年歲恐怕不比現在的挽寧年輕,可是無論如何,現在的顧卿卿才十四歲……有點早了。

    挽寧望向容與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

    “前些日子女兒和皇兄上街,不慎踩傷了人。”

    踩傷了人,那理應賠償,但無論如何也不至於要帶進宮裏來。

    挽寧雖是疑惑,卻也沒在這種場合繼續問下去,擺了擺手,便讓容與先下去了。

    “乖寶,可別讓自己的善心耽誤了。”挽寧拉着顧卿卿的手坐下,眼中帶着幾分擔憂。

    身在高位,雖是人人豔羨的位置,儘管顧卿卿以事實證明了她身爲女帝的才能,但世道上難免還有些冥頑不靈的老古董瞧不上女帝。

    如今從女子德不配位來往顧卿卿身上潑髒水已然是做不到了,有心之人總會想着從別的上面把女帝從那高處拉下。

    孃親就像一隻戰鬥的母雞,恨不能張開雙臂護卿卿周全。卿卿心中柔軟了幾分,乖巧道:“孃親,我會注意的。不過是一個平頭百姓,孃親放心。”

    挽寧並非是那種掌控欲很強的母親,見孩子清醒,便也沒多問。

    “孃親,這次你回來要呆多久?我已經派人把孃親的坤寧宮收拾出來了。”

    “你綰綰姐姐下個月要生產了,她的孃親不在身邊,我便想着多照顧照顧,多住幾個月吧。”

    卿卿的眼眸中浮現一抹喜色,卻很快掩了下去。

    要知道這幾年來,孃親就算回京,也從未停留過一個月以上。

    母女二人依偎在一起,挽寧絮絮叨叨講着這一路上遇到的事情,卿卿昂着頭,聽得認真。

    她的夢想便是立於萬人之上屹然不倒,但高處不勝寒,偶爾她也會想去體會一下游歷大川,感受百味人生。從孃親眉飛色舞的神情看,孃親這幾年過得真的很快樂。

    “好哇,爹的好閨女都不記得爹了。”顧景行推開門,挽寧和卿卿這才意識到,兩人壓根都沒想起還有一個顧景行。

    “哎呀,夫君,你咋纔來呢?”挽寧正色道,“我和卿卿都可想你了。”

    顧景行大口大口喘着粗氣,扶着腰身無奈極了:“曲挽寧,剛在東城門換馬車,你自己上了車就駕車跑了,把我掉哪了你可知道?”

    哦?還有這回事?

    挽寧撓撓腦袋,顯然是完全不知情的。

    “都怪你上車太慢了。”挽寧憋了許久,才找了這麼個理由找補。

    着實給顧景行氣壞了,連連點頭道:“對對對,是我身體不好,喜歡跑步。”

    *

    入夜,挽寧和顧景行一道回到了坤寧宮。

    其實他倆住這兒是不太合適的,坤寧宮本就是皇后的宮殿。

    若真較真起來,她也該住去慈寧宮去。只是慈寧宮和一旁的壽安宮裏住了不少先帝的嬪妃,雖是年事已老,顧景行卻不方便。

    卿卿倒是不在意,左右她如今不可能有皇夫。坤寧宮本就是母后的宮殿,也沒什麼住不得的。

    坤寧宮裏的佈置,裝飾一切如常,甚至連院子裏種的那幾盆花草都長得極好。

    顯然,顧卿卿除了保留了原有的佈置,更是仍留了宮人灑掃。

    “娘娘!您可回來啦!”小山茶笑眯眯地抱着老狗南瓜從偏遠過來,如今的她已經出落成大姑娘了,而懷中一起長大的南瓜,卻是連鬚髮都已斑白。

    看到挽寧,南瓜興奮極了,蛄蛹着年邁的身軀,從山茶的懷中跳下來,踏着不算穩健的步伐,一股腦跑到挽寧的腳下。

    哼唧哼唧地喚着,尾巴更是搖得像把扇子一般。

    “老狗,瞧你老得頭髮都白了。”挽寧蹲下身子,輕柔地撫摸南瓜的頭,南瓜伸出舌頭舔舐着挽寧的手,表達他熱烈的喜愛和思念。

    南瓜十四歲了。

    他當初入宮的時候,還是那麼小那麼小一隻小狗。

    如今,不僅長大了,甚至都已相當於是垂暮的老人。

    而她,距第一次入宮,已過去整整十五年。

    十五年,如白駒過隙一般。

    “南瓜老了。”挽寧感嘆一聲,她的聲音中或多或少帶了些許悲傷。

    顧景行從背後抱住挽寧,像以往千千萬萬次一般,他還是枕着挽寧的肩。

    “孩子們都成婚了,咱倆都要當太上皇祖父太上皇祖母了。”曾經的翩翩少年,如今已是不惑之年,依然俊朗,卻也不再年輕,歲月在他的髮根,在他的額頭,在他的眼尾,留下了些許痕跡。

    這麼多年過去,顧景行的眼中卻依然只有挽寧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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