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女帝顧卿卿

    卿卿本還想再說什麼,看到容與堅定的目光,最終還是罷了。

    兩人坐在一處,自顧自用着早膳。

    臨走時,卿卿才道:“馬上過年了,朕備了些東西,你且出宮去看看你娘,看看那些養你教你的姨。”末了又補充道,“五兩銀子,等你將來賺了錢還我。”

    不過稀疏平常的一句話,容與的內心卻萬分震撼。

    見容與沒什麼反應,卿卿剛想擡腳離去,卻被容與叫住:“皇上真不介意草民的出身?”

    “英雄不問出處。來年會試,別讓朕失望纔是。”

    “草民,謝皇上。對了,皇上,縱然草民很抗凍,一般冬天晚上也不開窗的。”

    說完,卿卿的臉便肉眼可見地紅了。

    他知道!

    他知道!

    有種偷看被抓包的窘迫,卿卿急忙推開門逃也似的回了自己屋子。

    看着她倉皇的背影,容與竟是升起了捉弄的快意。

    無心學習,索性坐下打開了她拿過來的東西。

    除了上墳祭祖用的,便是一盒胭脂水粉首飾,在首飾盒下還壓着一張地契。這些東西,五兩銀子哪夠?

    容與倒沒有不收,一番好意總不能無故糟蹋了。

    左右這出來兩年,幾乎也沒再回去過,也該去看看了。

    *

    天邊落了雪,飄飄搖搖落滿京城。

    容與衣衫仍是單薄,跪在孃親墳前安安靜靜倒上酒,上了香。

    花了重金買了醬肘子,燒雞,還有一條紅燒大鯉魚。

    “娘,兒子好久沒來看您了。”

    “兒子沒本事,在這樣的荒郊野外給你尋了地兒,若不是冬天,恐怕這草得半人高了。”

    “娘,等兒子考出名堂,總得給您換塊地兒的。找個鳥語花香的可好?”

    雪漸漸落到了容與的肩頭,連那小小的墳包上也蓋上了薄薄一層暖絨。

    容與拿起酒杯,隔空幹了一杯,香灰也落下最後一節。

    就地就把祭品啃了個乾淨。

    “娘,肉真好喫。”容與笑得開心,許是因爲喝了酒,往日總是淡漠得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容上,少見露出了些許悲慼。

    「她那麼好,我這種爛泥裏出來的人,怎敢妄想啊。」

    容與搖搖晃晃離開,往那溫柔鄉“暖樓”去了。

    卻沒發覺在不遠處的樹林裏,有一身穿黑色斗篷的女子,正靜靜看着他。

    “皇上,他去風月場所了,被人看到了不好,要不要攔着?”

    “不用。我們回宮去。”

    *

    初五,迎財神。

    宮裏的那些小丫鬟小太監最是興奮,得到卿卿的允許,竟託人買了不少鞭炮煙花回來玩。

    “皇上,您也來一起啊!”

    卿卿自是對這些不大感興趣的,太輕浮,不夠沉穩。

    便也搖頭拒絕了,恰好瞧見容與回來。

    小宮女紛紛迎了上去:“容公子,您回來啦。我們買了不少煙花棒你,一起玩呀。”

    容易禮貌地婉拒,便徑直往卿卿身邊走來。

    “草民見過皇上。”

    “大過年的,禮就免了吧。”

    容與也不拒絕,從身後的包袱裏取了一支糖葫蘆出來。

    山楂紅而圓潤,光看都覺得口齒生津。

    卿卿挑眉:“就送這個?”

    “嗯。”容與看着她微笑,“小時候喫不着,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喫。便覺得糖葫蘆是世界上最好喫的。”

    “算是新年禮物?”

    “只能送的起這個。我替人寫了兩封信,賺了五文錢。是我自己的錢。”

    見卿卿遲遲沒接過去,容與苦笑一聲,想來養尊處優的女帝何曾見過這樣的東西,只是她想要的,喜歡的,大抵也不是他能送的起的,便收回糖葫蘆道:“那等我有能力,再送你喜歡的。”

    誰知,卿卿竟是直接搶了過去:“送出來的東西還往回要?”

    容與原本有些僵硬的笑臉也漸漸舒展,尤其是看着卿卿啃咬糖葫蘆,被那山楂酸得擠眉弄眼的模樣,更是難得笑出了聲。

    “這山楂也太酸了,晚點定要找那老頭去賠錢!”卿卿憤憤道。

    *

    年後,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軌。

    卿卿忙於朝政,以今年要科舉的由頭,直接拒了老臣們送上來的堆成山的納皇夫的請求。

    容與大多時間都在學習,偶爾有問題了纔會去學堂請教老師。

    恆王府傳來了好消息,恆王妃曲嫣然懷孕了。

    待雪姑娘家的老二生了,剛出生就認了芍藥和福安做乾爹乾孃。

    久久不露面的太上皇和皇太后纔算回城裏,剛回來卿卿就把爹揪走了,讓顧景行負責今年的殿試。

    皇天不負有心人,容與在會試中表現出彩,雖不是第一,卻也是中了。

    不日便要參加殿試,而民間對於這位草根文人也漸漸多了幾分關注。

    這一關注,那出身也給扒了個底朝天。

    也越來越多人開始傳謠,說這容貢士,乃是當今女帝的面首!

    靠裙帶關係,出賣自己的肉體混來的貢士,實在不配讀書!有辱斯文!

    即使爲了避嫌,卿卿早就安排了容與單獨住出去,也無法阻止那些落榜的考生往容與的門前丟臭雞蛋,爛菜葉子。容與的住處散發着惡臭。

    可即便如此,他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心準備殿試。

    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原本殿試乃是當今聖上親自出題,可今年卻是不一樣,竟然是太上皇出面!

    題目,監考,點人,皆是太上皇親自,直接斷了民間那些莫須有的謠言。

    造謠容與是女帝的面首,現在主考官可是太上皇!

    難不成太上皇還能養面首?滑稽!

    容與在殿試上表現優渥,尤其是對如今天禧上下積弊頗有研究,在水利方面別具心得。

    顧景行笑着看眼前的男子,長得女氣,偏生桀驁,他的出身顧景行自也有所耳聞,可顧景行豈是那種看重出身的人?

    如今容與在殿試上的表現,想來也狠狠打了那些質疑他的人的臉!

    “我記得曲宰相當年亦對治水水利頗有心得。你可看過他的書?”顧景行沉聲道。

    “回太上皇的話,草民曾研讀過。其中心得受益匪淺。”

    顧景行點頭:“既是如此,曲宰相當初是欽點的探花,你,容與,便也是金科探花吧。”

    巨大的喜悅瞬間籠罩了容與,甚至連跪下謝恩都忘卻了,只一心看着坐在太上皇身後的顧卿卿。

    似是想把這個喜報,立刻與她同享。

    還是顧卿卿咳了幾聲,他才反應過來跪下謝恩。

    待殿試結束,衆人散去,顧景行卻突然對卿卿開口道:“你確實也該找個皇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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