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邸報一連刊登新黨三種變法,立即引起了全民轟動。

    “官家拒絕推行新法!”

    一時之間,民間紛紛叫好,熙寧新法已經在民間臭大街了。

    無他,只因爲其無論窮人富人一起掏錢,自然無人擁戴。

    “王相公之孫王棣,諫言推行一條鞭法!”

    開封百姓看到一條鞭法臉色莫名,雖然一條鞭法同樣也是要錢,但是卻要比新法好的多,若能推行倒也可以接受。

    “攤役入畝!”

    然而當他們看到最後一個變法時候,幾乎所有人都炸鍋了,窮人炸鍋是因爲此法一出,無田窮人再也不用繳納免役錢了,富人炸鍋的原因則是他們擁有的田地多,恐怕要承擔更多的賦稅和役錢。

    一時之間,開封城內兩極分化,窮人雙手贊同攤役入畝,富人極力反對攤役入畝。

    “新黨真是陰魂不散,害我之心不死!”開封城的地主老爺憤然道,想當初王安石變法之時,推行免役錢要求窮人富人一起交,這讓他們起了壞心思,鼓動窮人反對免役法,以此來詆譭新法。

    現在好了,窮人不用交免役錢了,全部都攤到他們富人身上了。

    “章惇,曾布!奸相也。”

    一衆富人咬牙切齒道。

    “這爾等恐怕冤枉了新黨,據說此策乃是邪醫範正所開。”忽然一個消息在開封城瘋狂流傳。

    “邪醫範正?”衆人眉頭一皺,不是說據說範正改邪歸正了麼,不再開邪方了。

    “此方的確是正方,然而卻別出蹊徑,的確有邪醫範正的風格!”一個儒生臉色古怪道。

    “邪醫範正!”

    一時之間,達官貴人咬牙切齒道。

    “而且範正開此方也有自己的私心,一旦攤役入畝,那天下醫者豈不是再也不用服役。”爆料之人再道。

    “好呀!範正竟然有此私心,爲了醫家大興,竟然坑害我等,看我等不彈劾其一本!”

    朝廷百官正愁找不到攤役入畝的漏洞,聽聞之策之後,紛紛上書彈劾範正。

    ………………

    宰相府內,

    “二伯救我!”

    範正直驅而入,口中高呼道。

    範純仁一臉無奈的看着嬉皮笑臉的範正,這個侄子哪裏有半點求救的態度。

    “攤役入畝真的是出自於你之手?”範純仁鄭重問道。

    範正直接承認道:“非但攤役入畝,就連一條鞭法也是。”

一旁的範正平扼腕嘆息道:“正弟,你有如此良策爲何要藏着掖着,這不是揚王家威風,滅我范家志氣。”

    範正平心有不甘,若是父親親自提出攤役入畝,定然會讓范家的名號更進一步。

    範正反問道:“二伯貴爲宰相,自然知道如今朝堂新黨舊黨並立,而推行新法,可並非是一個方案就能成功,而需要大量的官員追隨。我范家乃是第一代變法世家,必然不容於舊黨,也會被新黨所排斥,想要推行變法,恐怕寸步難行,與其如此,還不如藉助新黨這把鋒利的刀推行新政。”

    範純仁鄭重點頭道:“不錯,太皇太后當政期間,對新黨大肆清算,很多新法不分青紅皁白直接廢除,如今新黨捲土重來,又得攤役入畝之良法,必定全力推行,以此來反擊舊黨。”

    其實按理說,他也應該被劃到舊黨之中,不過他乃是第一代變法領袖范仲淹的後人,舊黨對其同樣提防,地位極其尷尬,若讓他來推行攤役入畝,恐怕根本無人配合。

    “可惜新黨也不傻,又將你推出來當替死鬼,現在舉國皆傳,伱乃是爲了讓天下醫者免役,纔想出攤役入畝,醫家已經惹了衆怒了。”範正平無奈道。

    範正點頭道:“所以我今日前來,就是爲了此事而來,不知道二伯是否願意和醫家合作,變法解決大宋冗官之患。”

    “你想讓范家也變法?”範純仁眉頭一皺道。

    範正傲然道:“那是自然,范家乃是第一代變法世家,又豈能讓王家和新黨專美之前。而且新黨的變法主要圍繞冗費,小侄有一解決冗官的良方,而且皆大歡喜的良方,不知二伯有沒有興趣。”

    “皆大歡喜的良方?”範純仁眉頭一揚,自古以來變法皆有一部分人利益受損,就拿攤役入畝來說,依舊是窮人受益,富人受損,更別說是冗官,很多人頭擠破頭想要進入官場,你一句話讓別人不再做官了,恐怕都會對你拼命。

    範正點了點頭道:“二伯可否聽說過中醫院的醫老之策。”

    “醫老!你是說年滿六十歲的老者離開中醫院,安享晚年!”範純仁心中一動道。

    “不錯,六十歲的醫者不少,而六十歲的官員同樣不少!人一過六十,精力體力根本無法勝任繁重的公務,既然如此,何不如醫者一樣,年滿六十歲安享晚年。將爲官的機會讓給年輕人。”範正正色道。

    在這個時代官員乃是最養尊處優的一批人,活的歲數也很高,超過六十的並不在少數,如果讓六十歲以上的官員退休,定然會騰出不少的位置出來。

    範純仁凝重道:“此策不妥,要說年歲已高的官員,恐怕朝堂最多,你若然讓其棄官養老,定然會羣情激奮。再則醫者退休還有醫院供養,那官員退休難道還要朝堂繼續發放俸祿不成。”

    “有何不可!反正年輕的官員空閒着也是發放俸祿,何不將這些俸祿發放給老者,他們年歲已高,又不用做事,少發一點也無太大意見,當然對於朝廷高官來說,從政經驗亦極爲重要,三品以上適當的放寬退休年齡。”

    範純仁頓時眼睛一亮,微微頷首道:“此策或許可行?”

    “除了養老之外,官員也逃不過生老三千疾,醫家可以承諾,只要大宋年滿六十的官員皆可享受醫家一折優惠,作爲醫者免役的報酬。”範正繼續道。

    他可以直接像後世一樣,給所有的官員優惠,然而如今醫家還未大興,承擔六十歲以上的官員醫療已經是極限了。

    範純仁深深的看了侄子一眼,沒有想到其竟然在這裏補救惹下百官衆怒的亂子。

    “如果有醫家的承諾,此策至少有九成把握。”範純仁凝重道。

    年滿六十歲的官員不用做事即能領俸祿,看病幾乎不花錢,自然大大減少牴觸,甚至其他官員也不會反對,畢竟他們也有到六十歲的時候。

    “每年退休的官員,再加上意外去世的官員,朝廷每年需要多少官員,皆可估算出來,如此一來,朝廷需要多少官員,科舉招錄多少官員,皆有定數,此策雖然不能徹底解決冗官,卻至少可以大大緩解冗官之患。”範正傲然道。

    範純仁頓時怦然心動,他本來即將辭相黯然退出朝堂,如果在臨走之時,獻出此策,緩解大宋冗官之痛,定然揚眉吐氣,不負父親範文正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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