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所有道人們都驚掉了下巴，不知這人妖各行其道、勢不兩立的世界怎會有一天出現如此的畫面。
難道肖萬誠在娼館呆久了，與妖族呆出舊情了？現在是爲私情辦公事？
“肖家主……這……這也是道盟的意思？！”
天仙院掌櫃驚聲問道，
“我之前已經說過了，不想再多作重複。”
肖萬誠冷冰冰地迴應着，將目光又投放到四合道人身上。
“剛纔我也都說清楚了，你們還有其他意見麼？”
“……”
道人們自然是敢怒不敢言的。
雖然他們是爲了掙筆快錢而來，天仙院掌櫃也提出了高額的懸賞，但既然就連黑曜監察使的首腦都如此說了，他們莊家都不敢輕易得罪，他們又怎麼可能砸掉自己的飯碗。
幾個身着華袍的道人首先發言了。
“怎敢有意見，我們既受命於天仙院自然就是受命於道盟，既然如此，我們就先行告退了。”
說着，這幾個道人頭也不回的快步離去。
緊隨其後，其他道人也紛紛拱手作揖，跟着他們的步子一併退場。
密密麻麻的人流頓時流出了大半，寬闊的娼館大廳重新顯露出來，不出半分鐘工夫，原本如潮水般密集的人羣竟已經清空。
誰也不知道被肖萬誠盯上會是什麼後果，這就是一氣道盟的元老和普通道人間懸殊的地位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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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
偌大的天仙院內已經一隻狐妖都看不到，就連少有的幾隻被當作富人餘興的蛛妖、水蛭妖都幾乎逃空了。
天仙院的掌櫃正如一條斷脊之犬、目如死灰地匍匐在地，胸口有一種大限將至般的絞痛。
“開什麼玩笑……”
“老子還指望她們把本回了，這不是人去樓空了？我以後拿什麼喫飯？”
捂着胸口平復了良久，掌櫃越想越不對勁。
一氣道盟怎麼可能爲了搞垮自己的娼館放跑這麼多妖族？如果這件事真是一氣道盟所爲，道盟今後又怎麼取信於道人？
掌櫃的心中已有答案，這件事一定是肖萬誠一人所爲。
其實何止是掌櫃的。
剛纔在場的所有道人們都有同樣的感覺。
在這個人妖勢不兩立的時代如此大規模地放跑妖族？以後天仙院如果不收狐妖了，他們這些遊離於道盟之外的道人就更難養活自己。
如果這是道盟的決議，想必是道盟想把其他道人往死裏逼。而且硬說理這也根本說不通才對。
唯一的解釋恐怕只有這是肖萬誠一人所爲了。
當然，肖萬誠在道盟中好友衆多，這些普通道人們想要把他扳下臺也沒有辦法。
但，天仙院的掌櫃就不同了。
他既然認識一個肖萬誠，怎麼可能不認識其他的道盟中人，又怎麼可能不去作出調查和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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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同一時間，天仙院之外距離兩里路的街道末端。
一抹殘月高懸於空，將昏暗的大地照得蒼白。
他早已離開肖萬誠身旁。
自己利用肖萬誠演了這麼一出好戲以後，肖萬誠應該能體驗到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摺磨，這比直接殺死他來得還要有趣得多。
並且這一趟出來，自己還成功地將重瞳的能力拓展出了一個類似子母御妖符的控制效果，甚至根本沒有經過什麼練習便可以控制得如此得心應手。
總的來說這一趟遠門出的還是值得的。
林燁接着向前走出還不到兩步，這時，他將腳步慢慢放緩。
直到走出幾丈遠，他終於停下了腳步，並沒有回頭，只是默默說道——
“你的妖氣搜索還真是方便啊。”
說罷，在林燁後方街道的拐角忽然現出了一個少女。
雖然是人類少女的形態，但林燁早已知道她是用易容術變換過後的塗山紅紅。
略略震顫了一下，塗山紅紅從拐角處走了出來，與林燁隔着一整條街道遙遙相望。
只是望着林燁的背影，塗山紅紅就感受到一股極強的法力隱隱從他身體中逸出，哪怕只是隨着夜間的長風灌入自己臉頰上也讓自己覺得渾身發軟。
‘絕對不會有錯……’
——“你不回塗山去，跟着我這個小小的道人做什麼。”
林燁背對着塗山紅紅說道。
“一瞬間就察覺到我了，伱究竟是……”
“你的妖氣如此之強，想不察覺到才難。”
林燁就像是在逗小孩子開心那樣說着無關痛癢的話。
而塗山紅紅並不想跟林燁兜彎子，直接用千里傳音術將話語直接傳入到了林燁腦中。
“剛纔……是你乾的吧。”
“可否說得清楚點呢，我不太能理解。”
“不要敷衍我……”
塗山紅紅壓低了眉頭。
“剛纔是你控制了那個男人，讓他逼那些人類離開的。”
聽到塗山紅紅如此直言，林燁也着實有些意外。
本以爲重瞳控制他人的行動完全是神不知鬼不覺，竟沒想到塗山紅紅可以察覺到這一點。
“你能告訴我你這樣說的理由嗎。”
“推測罷了。”
塗山紅紅走近了幾步。
“你的法力顯然比那個人要高出太多，而剛纔那個人體內的法力似乎突然與你出現了相通之處，就好像——那法力是你傳輸給他的一樣。所以我推斷——是你在控制他的行爲。”
林燁一句句聽着，不禁頷首一笑。
“原來還是你的妖氣搜索發揮了作用啊。不過，這法術會用的妖族也不多，我也不用太在意了。”
——“不要回避話題……”
面對心不在焉的林燁，塗山紅紅再次握緊了爪子踏前兩步，眼神一動不動地緊緊盯着他。
塗山紅紅已經可以肯定林燁的法力比她更深厚，也明白貿然接近林燁是較爲冒險的舉動。
可是，當自己帶着狐妖們逃出去以後，塗山紅紅怎麼也不能從剛纔林燁的事中平復過來。
塗山狐妖從不受愧於妖族，更絕不能白白蒙受人類的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