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塗山的中心地域跟林燁沒混到臉熟的妖族已經不多了，狐妖們也很熱心幫林燁裁量裝嵌、還附贈了林燁一條繩索方便綁刀。
謝過了狐妖，林燁將刀綁過腰間背在身後，覺得已經調整得差不多了，便將綁帶解下，踏着刀刃從山間的林道向來時的方向飛去。
剛沒站穩兩腳，林燁就感受到足下一陣搖曳和震顫。
“好難受……快放我出去，我受不了了！”
“我有如此法力，竟然被封在這塊木頭削成的破鞘裏！”
林燁踏着的魔刃宣泄着自己的不滿。
“我會永遠被關在這裏面嗎？這跟把我折斷有什麼區別？”
“好想喝血……我不能再忍了，我想要砍人，我想要……”
——“夠了。”
林燁將法力反震足下，頓時激得魔刃通體一麻，刀身連帶着刀鞘一齊震上兩震。
“你總會有出鞘的那一天的，到時候你想怎麼見血都隨你，現在就忍忍吧。”
林燁迴應了一句，方纔壓低的刀鞘立馬又擡上幾尺，將林燁託高了些。
“我真的能殺人？這可是您說的？”
“日後再議吧，平時少鬧騰些，不要惹我心煩。”
“好……一言爲定……”
刀鞘似乎認準了林燁的承諾，真的不再讓林燁有任何顛簸，反而飛行得四平八穩，將藏不住的殺意的詭譎之氣全部收斂下來。
它彷彿是將一時的容忍全部化作了對見血的期待，想着自己將來某一天應該能好好渴嘗那甘美的腥味，現在纔會如此逆來順受。
很難想象如果不是依靠林燁絕對的法力壓制又有誰能夠把這把魔刃給馴服。
從天而落，林燁從刃背上躍下，一提刀柄上繫好的紫色細繩，側身將長刃背好。
此刻擡起頭來，林燁的面前是兩隻大驚失色的小狐妖。
她們是塗山莊園裏的雜傭，從出生開始都沒有見過道人，御刀飛行這種法術更是頭一次看到。
兩隻狐妖雖然聽過了林燁的名號，親眼看到之際還是渾身發抖，本能性地向後退卻了數步。
“閣下早……！！”
“不知閣下這麼早過來是所爲……所爲何事？”
——“我習慣早起隨便走走而已。還有，叫我林燁就是，我對伱們狐妖一族沒有什麼想法，無需緊張。”
兩隻狐妖聽林燁的語氣還算是柔和，心中一塊懸着的大石頭落下了一半。
可是當她們的目光無意間掠過林燁背後那遮擋不全的長刃時，卻不由得愣在了原地，連表情都變得有些呆滯。
雖然隔着一層木製的刀鞘，這把刀仍舊彌散出一股極爲不詳的死亡氣息，感知到這股氣息無關乎法力強大與否，它的恐怖妖力彷彿能透過活物的皮骨、直抵靈魂與心臟。
看着怔怔發楞的兩隻小狐妖，林燁也未曾想這把佩刀有這麼卓越的震懾力，它現在應該收斂了許多妖氣纔對。
“塗山紅紅在嗎。”
“啊……在，紅紅大人一直都在的。”
林燁沒有回頭多看一眼，徑直朝塗山紅紅的宅邸走去。
直到林燁的背影消失良久，那把魔刃也完全消失在兩隻小狐妖的視野之中，她們才半跪下來大口喘着粗氣，各自帶着痛苦不已的表情抽搐着。
“那是……什麼東西啊？”
“那是一把刀嗎？還是一把劍？我怎麼感覺它在盯着我……”
“我也是，我的全身好像都被釘住了，動都動不了……”
想起剛纔的經歷，她們不禁覺得很是後怕，紛紛朝塗山紅紅居所相反的方向跑遠。
————————
林燁走到了塗山紅紅的屋子裏。
之前被塗山紅紅帶到這邊時林燁只是粗淺地往這邊看了一眼，似乎就是一間莊園中的木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而現在實地過來參觀的時候簡直比想象中的還要簡潔自然，雖然談不上破陋，但是無論是外頭的牆壁還是內裏的裝潢佈景都跟裝飾紛繁的南國皇宮或是道盟世家那種造價不菲的材質完全不同。
很難想象一大妖國中身份最顯赫的執掌者竟然會用造價最低的木材去搭建居所，也許是因爲塗山與其他妖國建交較少的緣故，但林燁也能看出塗山紅紅對於物質生活的欲求之低。
居所之中，一方乾乾淨淨的蒲團上，塗山紅紅正在闔眼冥想。
不知道作何改變才能讓自己稱得上當作林燁的對手，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量變引起質變。
於是塗山紅紅自從夜裏與林燁較量過以後便一直在這房間裏持續不斷地用這種最原始的方式修煉着妖氣。
然而當林燁走進房門的瞬間，塗山紅紅的眉頭便是赫然一緊，兩隻眼睛隨之睜開——
‘好強的妖氣……這又不太像是林燁先生的法力，怎麼回事？’
很意外，塗山紅紅面前看到的正是林燁，只不過他背後多了一把自己從未見過的刀。
——“撲哧！”
“？！”
赫然間，如同一團火焰在塗山紅紅胸口間燒起，剛剛結束冥想的塗山紅紅本應無比的放鬆，但是這一刻卻被這奇怪的感觸激得渾身發癢，鬆弛的神經頓時緊繃起來。
但是這緊繃沒有持續多久，在林燁張口說話的同時塗山紅紅便恢復了原狀。
“怎麼了，被嚇到了麼。”
“我……不好意思，我沒想到林燁先生您會這麼早過來這邊。本來我還想去找您的。”
塗山紅紅沒有提及關於剛纔那奇怪的感觸。
但是確實，當這把刀現出在塗山紅紅面前的瞬間，那種古怪的妖氣頓時似乎與塗山紅紅心中的某種力量產生了強烈的共鳴感應。
奇怪，這實在是奇怪。但是，林燁就在面前，與其思考這怪事倒不如問些自己一直想提的正事。
“找我有什麼事，你先說吧。”
塗山紅紅伸爪準備幫林燁沏茶，又調整了一下坐姿，剛要開口說些什麼時卻覺得有些難以啓齒。
這本不是塗山紅紅的性格，但是她在林燁面前實在做不到心直口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