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逆鉾之上,點點火星尚且殘存着,將最後一點火焰術式吞沒殆盡。

    另一首的遊雲幾乎已經看不清原本的橘色,整根咒具都被染成了通體透亮的血紅。

    實際上天內理子根本不想做到這種程度。

    明明自己一心想着收着點力道將他們制止住就好了,但輕輕揮動咒具,竟然直接將禪院家兩大主力劈成了兩半。

    禪院直哉還尚且能夠捱上自己兩下,甚一和扇二人卻是一擊斃命,沒有分毫可以收手的餘地。

    事到如今,也無法再回頭了。

    “今天之事……是你們禪院家出手在先。”

    “凡近五步內者,殺無赦。”

    “……!!”

    禪院家家臣們不知爲何,還未與天內理子交手便先行接連退卻了幾分。

    其中甚至還有人只是看到了天內理子的側顏便一下子癱在地上,兩脣緊閉貼合又微微張開,如此反覆,好像連精神都出現了錯亂。

    “她……她她她……她是!!”

    “她是誰?”

    禪院長壽郎壓着怒火問道。

    然而,那名家臣卻只是眼神閃爍,顫抖着遲遲沒有作答。

    ——————————

    與他同樣。

    澀谷。

    裝扮精緻,特地外出邀約赴會的人們,眼白不斷睜大,根根血絲在其間暴漲着,震顫着,身體蜷曲起來抱作一團。

    “不要,別過來……”

    驚恐的聲音從尖銳的大叫到蚊子叮嚀般的微弱,最後再到失聲。

    隨後一道看不見的直線,從他們的耳根到鼻樑再到腦後,如此的清晰精準,鋒利而無情。

    “滋吟——”

    沒有刀鋒相震的鳴響,只是如同清風微微拂過樹葉那般,半顆頭顱從中被削下,伴隨着海量血漬淌過地面。

    “真吵啊,雜碎們。”

    兩面宿儺嘖了聲嘴,心情似乎很不愉悅。

    在他身後,是一條用屍體砌成的長街,血液像是未乾的水泥爲這街道打了底,碎肉如同磚塊那樣鋪陳在其上,密密麻麻。

    只是剛剛復甦,彈指間便有千人死於自己的斬擊之下,而宿儺卻感受不到任何的興奮。

    “能夠重新見證宿儺大人的力量,真是榮幸之至。”

    “你在說什麼呢,這連我曾經的一半都算不上吧。”

    “很抱歉!!是屬下失言了!!”

    裏梅的臉色頓時鐵青,立刻跪伏在地驚恐地請求着宿儺的寬恕。

    然而宿儺依舊板着臉,神色絲毫不見好轉。

    “明明剛纔還在這邊的,怎麼,我的大餐不翼而飛了麼?”

    宿儺依稀記得之前似乎也是這樣。

    在虎杖悠仁身體裏還未奪取他控制權的時候,當時虎杖悠仁與自己心儀的那‘大餐’有過一面之緣,在接觸到她的瞬間宿儺就確定了,她將成爲自己在這個世界最想要殺死的人。

    但,她當時也跟現在一樣,如一隻落湯雞般飛快地逃走了,奈何虎杖這個廢物沒有任何辦法追上她。

    而現在,明明應該出現在東急百貨店區域附近的那傢伙又一次神祕消失了,這速度之快,一定是用了某種極爲特殊的術式。

    “恐怕也只有那傢伙能有這種程度吧。”

兩面宿儺思索着當時一根手指力量的自己與五條悟交手時的場景。

    那時五條悟使出了一招名爲‘蒼’的術式,可以壓縮空間造成巨大的吸引力,用那招應該可以完成瞬移級別的空間移動。

    “區區傳送……”

    宿儺的眉心忽地聚攏在一起,心中的不快被堆壓到了頂點。

    “如果奪回了全部力量的話……她絕不可能從我手上逃掉。”

    “裏梅,接下來該怎麼做,你不用我多說了吧。”

    ——“是!!”

    裏梅那頭白髮忽地垂下,頭低得幾乎要貼到血泊中。

    然而在此時。

    宿儺那陰森的面容忽然又現出幾分喜色,彷彿精神也如同禪院家的家臣那般令人捉摸不透了起來。

    “呵……”

    “眼睜睜送走了一盅佛跳牆,現在是來了一盤烤乳鴿作彌補麼。”

    “雖然不夠,但是也可以勉強算是打個牙祭吧。”

    ——“……?!”

    裏梅朝向自己後方望去。

    那是一股極爲雄厚的咒力能量體,帶着相當陰森渾濁的氣息,其密度之高明明相隔至少兩個街道的距離卻仍是不禁叫人倒吸一口涼氣!

    如今漏瑚明明已死,能有這等純度咒力的不是他的話就只能是.

    “是誰?!”

    “好了,別把我的小菜也給嚇跑了。”

    宿儺向上方望去,灰黑色的佈滿了‘帳’的天空中似乎有什麼黑影在攢動。

    遠處,一個少年的身影從澀谷大廈廢墟中漸漸浮現,他身負一把長劍,穿着幹練,身姿挺拔。

    在坍塌過的高樓頂部穿行,躍向高處,少年的雙腿懸在半空中,就這麼俯瞰着宿儺和裏梅。

    但在宿儺察覺到自己以後,僅僅轉瞬之間他就察覺到身下的建築物正向下飛快的傾斜,以四十五度角向下倒塌墜落——

    “你是打算俯視我麼,雜碎。”

    宿儺明明背對着自己,這一刻少年卻甚至能感受到他眼神中凜冽的殺氣!

    一個騰空翻轉,少年的身影在夜空中迴旋,赫然墜落到地面,與那高空中不詳的黑影彷彿交迭在了一起。

    “嘀嗒.嘀嗒.”

    水滴聲漸漸傳來。

    “果然利害。”

    少年擡起左臂看去,自己的手腕已經不知何時被削掉了一層皮。

    涓涓鮮血順流而下,剛剛宿儺已經發出過了斬擊,而自己從一開始就未曾發覺。

    正是在這時,少年身後的那黑影終於露出了身形。

    尖銳的獠牙之上附着着海量的白色肌肉,光滑而強壯的皮膚之上沒有多少毛髮,每一束肌肉卻像是一根根承載着咒力的管孔,將難以想象的龐大咒力在體內循環輸送。

    “吼——!!!”

    “竟敢.竟敢傷害憂太,不可.不可饒恕!!!”

    強大的富有劇烈壓迫感的氣息撲面而來。

    裏梅的額頭頓時青筋暴起。

    “這傢伙究竟怎麼回事?咒靈?”

    明明活了千年,她卻從未見過一隻咒靈的咒力能龐大到這種程度,甚至面對詛咒之王宿儺也絲毫不畏懼。

    最關鍵是,它身爲咒靈竟然還對一個人類少年言聽計從,這難道不是咒靈界天大的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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