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梅嗤笑一聲,纖細蒼白的手指在空中凌虛一揮,空氣中的溫度便剎那間急劇下降,甚至猛地降至冰點以下。

    塵埃中催出無數的小冰晶,地面上結出奇厚的霜凍,僅是餘光的反光便透出刺眼的森森銀色。

    待到反應過來之時,外表的皮膚已經失去知覺,皮膚裏骨頭開始發出陣陣疼痛,四肢也痠軟發澀,揮擡手臂也覺得慢上了半分。

    天內理子身後,秤金次和乙骨憂太已經幾乎無法再發出任何聲音。

    簡直喉管都要被凍成冰錐,大腦都要結成冰雕。這就是將宿儺的咒力放在裏梅的咒術上的結果?跟之前裏梅的冰凝咒法完全是兩個世界的存在,他們再也看不到任何贏面。

    就算秤有無限咒力又如何。只要一直被這樣冰凍着,他連結佛印乃至是催動咒力都做不到,要咒力又有何用。

    天內理子不言不語,只是靜靜望向自身,瞳眸之中似有一團藍色暗波浮動。

    倏忽間,那暗波有了形態,化成了一團不住燃燒的鬼火。

    火焰並非紅色而是藍色,正說明火功並非是林燁施展出的,而是天內理子以自己的意志釋放出的。

    ‘刺啦’一陣長嘯而後,天內理子全身上下忽然飄散出大量的白色水霧。

    “嗯…”

    兩面宿儺淺笑着看向天內理子,心中說不出的滿意。

    由自己釋放出的冰凝咒法,堪稱元素咒術中的最高級,即便如此天內竟然可以硬憑自身體內火功將其全部蒸乾。

    正是如此,這個女人才配當他兩面宿儺的對手!

    兩面宿儺一聲不響,雙手比出閻魔天印,穩穩結出一個倒拱形,亦如將一塊佛龕掣於掌心。

    霎時間,天內理子猛地反應過來了,她彷彿看到無數重鋒刃以密不透風的羅網之勢朝自己猛襲而來,與剛纔的鋒刃斬陣又有所不同。

    因爲這次的劍斬,就像是一條條冰刃替換掉了原本純粹的刀刃一般。

    儘管刀鋒還沒有逼近天內理子的喉嚨,天內理子卻彷彿能看到冰鋒在皎白的月光下刺眼的反光,感受到冷冽至極的寒氣在自己身上各處要害之間迴盪。

    不得了,這完全不是上一次劍斬能夠比擬的攻勢,甚至比‘捌’更爲兇猛,速度之快也幾乎只在區區一瞬間。

    可是,爲何這麼快的攻勢天內理子卻能看得這麼清楚?

    不單單是預判到了劍斬的生成方向,天內理子甚至能夠感知到這些劍斬正各自緩緩生出,從出發點凝結成一條細密的淡藍色虛線,一點點成型,旋即緩慢朝既定的方向移動滑行。

    明明轉瞬即逝,連影子都難望見的劍斬,現在自己卻能輕易看清其輪廓,甚至滑行的一毫一釐皆收眼底。

    “這是.?”

    天內理子終於反應過來,時間在不覺之間變慢了。

    ‘這就是林燁先生眼中所看到的世界?’

    重瞳具有放緩時間流速的異能,天內理子從未了解過這點,但她確信這是自己的瞳力導致的異象。

    本來她是絕對躲不過這些斬擊的,這樣一來的話————

    “應該……能行。”

    倏忽間天內理子裙尾忽然現出一絲亮慘慘的白芒,她用手輕輕掠過身後將其接住,頭也不向下看一眼便將那把武器抽了出來。

天逆鉾,剛纔在禪院家纔剛使用過它,如今天內理子已經能更加熟稔地掌控這把武器了。

    很快那些細微的淡藍色線網便隨之撲來,左右上下合縱連橫。

    雖然叫人防不勝防,但在速度急劇放慢的前提下天內理子還是能勉強閃躲的。

    至於實在閃躲不及的部分,便抽出天逆鉾進行格擋,每每這時,天內理子聽到一聲脆響過後便什麼都不再發生。

    區區一根斬擊的術式,天逆鉾完全可以使其無效化。

    如此重複了上百次以後,天內理子縱身一躍,準備越過最後一道斬擊。

    這時,天內理子彷彿覺得這些戰鬥的舉動就像是在胡鬧一般,的確沒有任何的刺激可言,就像是在街機廳裏玩躲避類的遊戲或者是低難度的下落式音遊,只是看到哪裏躲哪裏,簡直完全感覺不到兩面宿儺發力了。

    然而這只是天內理子眼中的世界罷了。

    殊不知在現實世界中————

    “簌呼唰唰唰唰——!!!”

    如暴雨傾注般的冰霜斬擊鋪天蓋地地落下,每一道斬擊所歷經之處溫度全部降至極點,硬得堪比磐石的霜凍瞬間在秤金次和乙骨憂太二人周身結成,二人幾乎已經快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無數道冰刃斬其間,耳邊傳來的風聲頻率幾乎已經達到了超聲波的層次,也不知是不是巨響導致兩耳失聰,乙骨憂太只得承受着聽覺神經的痛苦,將身體埋在厚厚的冰層間。

    否則稍微動彈一下身體就會被那冰層刺個透穿。

    而另一邊,秤金次的腦中不斷閃現出剛纔那個瞬間之後的畫面。

    天內理子,她以肉眼根本無法看清的速度在暴風雪中穿行起舞,這時似乎有一道連秤也無法看清的淡藍色虛影飄飛過去了,不知是斬擊還是什麼別的事物。

    確定了,那些東西就是斬擊,因爲當自己回過神來之時,地面已經裂出了一個巨大的天塹,若不是底層被連綿的冰層托住,自己必定會掉下去摔死。

    後來這些斬擊越發稠密,像是寒風中一把把隱形的快刀,在沾到的一瞬就會立刻殞命。

    而天內理子的身影也消失了。

    那時她的身體肌肉彷彿完全沒有用力,只是緩緩舒展下來,變得輕柔富有韌性,明明是脫力但速度卻奇快,陡然在一瞬間消失。

    雖然是消失,但秤金次能夠肯定這個女人一定在附近,只是每一秒鐘她的方位都在進行着上千次座標的變化。

    她好像變成了一束流光在無數快刀間反覆鬥轉騰挪,與那些劍斬的寒光相互輝映,卻又形成了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

    兩面宿儺的面色略略一怔。

    “是麼……天逆鉾,有些意思。”

    “愉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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