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中,艾爾登之獸憤怒地張開背鰭,無數道黃金光束劃過長空攢射而來!

    “怎麼,想殺我?”火焰人影沐浴在漫天光雨中,輕蔑地冷笑一聲,“千年前你都做不到的事情,只靠一頭寄託了你一縷意志的野獸,未免有些異想天開了吧?”

    說罷,她只是遙遙舉起手掌,那鋪天蓋地的光束竟同一剎那凝固在了半空中,緊接着她五指凌空一握,所有光束都在一聲清脆的爆鳴中破碎成了飄零的流光。

    然而下一秒,又有一道撕裂空氣的厲嘯襲來,火焰人影轉頭望去,只見一柄通體蒼白的石槌在視野中急速放大,瑪莉卡女王冷若冰霜的聲音隨之縹緲而至。

    “滾!”

    倉促之間,火焰人影只來得及將手臂橫置胸前阻擋,一記宛若金鐵交擊的劇烈碰撞之後,石槌在女王的召喚下倒飛而回,人影則被巨力轟飛出去,整條手臂頃刻間炸裂成一片火花。

    她的眼眸中閃過一抹難以置信之色,剛想開口質問些什麼,餘光驟然被一抹乍放的雷霆點亮!

    路西亞在瞬息之間完成了半龍化狀態,背後四道羽翼同時一振,鼓動間彷彿逆轉了時空的概念,將兩人剛剛拉開的距離剎那貼近,又於半空中擰身發力,一記裹挾着無盡毀滅之力的破滅之爪轟然落下!

    無數道水柱從海面上衝天而起,黑紅色的雷電瘋狂地擴張開來,破滅之力撕碎了人影瘋狂試圖自我修復的身軀,將其徹底震散成星星點點的火光!

    待高空中的水花重新拍落,原本仍蠢蠢欲動的橙黃火焰也終於消失在了深海之下,空氣中只殘留下人影消失前最後的一句低語。

    “所以,這就是你的選擇麼.呵,你會後悔的.”

    “後悔NM!”路西亞在心底怒罵道。

    擺脫再次見到“宵眼女王”的短暫懵逼後,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並且早在瑪莉卡女王出手之前就發現了對方身份的蹊蹺之處。

    雖然她完美擬態出了宵眼女王的聲音與形象,但渾身散發出的氣息卻與當年瓦尼亞河谷降臨的女王截然不同,其中少了幾分神祕與冰冷,反而充斥着一股毀滅一切的瘋狂與暴戾。

    再結合她那段充滿蠱惑性的言語,路西亞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傢伙只是自稱和宵眼女王同一陣營,並試圖拉他入夥,但事實未必真是如此。

    最重要的是,就算他知道無上意志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你家挖牆腳是這麼在人眼皮底下挖的啊?

    那頭疑似無上意志化身的艾爾登之獸就在天上掛着,現今執掌法環的正統神明永恆女王還在一邊站着,你要開價挖人總得找個月黑風高四下無人的場合悄悄談吧,就這麼當衆貼臉是幾個意思?

    排除這傢伙是個不折不扣的蠢貨的可能,對方的目的自然就只剩下了一種——自己點不點頭根本無所謂,她只是想在他和無上意志、永恆女王三方心中各自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換句話說,她不過是順手把自己當作噁心無上意志的一枚棋子罷了,至於棋子日後是死是活,恐怕她也完全不在乎。

    所以他不假思索地出手了,道理很簡單,當年他還無比弱小的時候都不肯做一枚任人拿捏的棋子,現在好不容易混到四百多級了,能讓你個不知從哪跳出來的玩意當棋子給下了?

    至於她跟無上意志之間存在什麼不可告人的高端鬥爭,根本不在路西亞的考慮範圍之內。

    不過話說回來,他皺眉看了看腳下漸漸平靜下來的黃金之海,如果單從之前火焰人影和艾爾登之獸的交手情況來看,無論是力量水平還是掌握的技巧,對方都遠在自己之上。

    瑪莉卡女王有能力插手這種級別的戰鬥不難理解,而且女王貌似全力出手的一槌也只是擊碎了火焰人影的一條手臂,爲什麼他的一記破滅之爪偏偏就能將其徹底擊潰?

    正思慮間,艾普西隆咳嗽兩聲,腳步略微虛浮地走上前來,道:“殿下,請恕我無能,貝塔的軀體被剛纔那個未知存在焚燬大半,殘存的意識也隨之消失,現在我實在無法從中解讀祂的記憶了。”

    路西亞舉目望去,剛剛一場混戰之後,貝塔的屍體已經從法環下方墜落在地,艾爾登之獸的身形與黃金之海一道漸漸淡去,最終化作縹緲的金光消失不見,地面重新恢復成了漆黑冰冷的石舞臺。

    他走到貝塔身邊俯身察看,這位前雙指神使被橙黃火焰燒得只剩下小半截指頭,指端還殘留着被黃金光束貫穿的洞口,枯敗的皮膚看起來就像是一截腐朽的石柱,似乎輕輕一碰便會化作崩塌的灰燼。

當初他曾揚言要讓貝塔變成黃金時代第一位單指,如今看來,倒是一語成讖了。

    “陛下,請容我先行告退處理我族叛徒一事,”他轉身看向瑪莉卡女王,“之後我會再來永恆宮拜謁,今日之事,還望您屆時能爲我解惑。”

    瑪莉卡女王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頷首道:“去吧,待你回來之後,我會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

    路西亞帶着艾普西隆一路走出黃金樹心,再次穿過來時的永恆殿長廊來到殿前,只見斷臂殘軀散落一地,風暴騎士們正搬運着一具具雙指神官和神聖騎士的屍體,空氣中瀰漫着濃郁的血腥氣息。

    “殿下,”見到路西亞的身影,桂雷爾匆匆跑了過來,神色困惑道,“一刻鐘前,我們按照您的囑咐,正準備將貝塔的下屬全部控制起來,但他們突然像是發瘋了似的,雙眼噴發出橙黃色火焰,開始瘋狂砍殺周圍的一切活物,甚至連自己人都不放過。”

    她領着路西亞來到戰場中央的空地上,一具身着祭司長袍的屍體倒斃在地,桂雷爾解釋道:“此人應該就是貝塔麾下的首席祭司蘭尼斯,事發時他好像根本沒有準備,險些被那些神聖騎士砍死。”

    “我們擊殺了那些發瘋的神官和騎士,把他從屍體堆裏拖了出來,剛逼問出兩句叛徒的下落,他的眼睛就和其他人一樣燃燒了起來,不到一分鐘時間,就就變成了這樣。”

    路西亞蹲下身子細細察看,只見蘭尼斯的兩隻眼球已經燒盡大半,只在眼眶邊緣殘存下了一層焦黃的爛肉,凹陷下去的傷口中隱約可見一輪輪凹凸不平的刻印,形如指頭按壓產生的指紋。

    這種連最深沉的噩夢中都難得一見的慘狀,就這麼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也難怪桂雷爾剛纔的聲音中有幾分顫抖了。

    “他死前說了什麼?”路西亞深吸一口氣問道。

    “上午九點,杜蘭傳送門。”桂雷爾立刻答道。

    路西亞取過懷錶看了一眼,現在已經是十點十分,即使算上小型傳送門平均一小時左右的穿梭時間,對方也很可能已經從傳送門另一端出來,趕往最近的羅德爾傳送門了。

    不過如果僅僅只是這樣,那麼事態仍然完全在他掌控之中。此前對羅德爾的全城封鎖只不過是做給對方看的表象,對於城內衆多貴族尤其是新黨私有的小型傳送門,他本就不可能完全禁絕。

    所以在解決對方針對克里斯托福的刺殺之後,他就提前安排弗爾桑克斯前往羅德爾傳送門守株待兔——只要那位叛徒想要短時間逃離王都範圍,就必然途徑這座亞壇高原唯一的大型傳送門。

    “別怕,先把這些屍體專門收置起來,等我回來處理,”他拍拍桂雷爾的肩膀安撫道,隨即將目光投向悠遠的天幕,“至於現在,先讓我看看這次能網到一條多大的魚吧。”

    說罷,他的身軀在流光中化作銀白色的巨龍,羽翼一振,在呼嘯的狂風中朝着羅德爾傳送門的方向飛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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