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千仞雪眼中的自嘲之色更甚,“我自己的意思,我的意思重要嗎?”
“起碼對於我來說,很重要。”
“你……”
不知什麼時候,李秋已經收起了臉上的輕鬆之色,轉而嚴肅認真地看着她。
千仞雪與他對視了一眼,就匆匆別開了目光。
“你幹嘛…幹嘛這樣看着我?”
“怎麼,好看還不讓人看了?”
“哼,我自己倒是想出去呀,我也想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樣,可以上街遊玩,回到家就有熱飯熱菜,我還想…但是,那是不可能的,我的身份註定了這種生活遙不可及。”
千仞雪的眼神越來越黯,不知不覺地就蹲在了地上,用雙臂環抱着自己的雙膝。
她看起來似是有些孤獨。
不,她本就是個孤獨的人。
“有時候不逼自己一把,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裏。”
“逼…自己一把?”
“是的,常言道,人都是逼出來的。”李秋頷首。
“可我,我,我時常感到迷茫,有時我竟連自己存在的意義都不知道。”
千仞雪越說越來勁,她才九歲,早已沒有了普通孩子身上的活潑。
她的眼神顯得有些滄桑。
都說眼睛是人心靈的窗戶,李秋雖然纔跟千仞雪認識,但也不希望這麼一位天才作繭自縛,困死在過去。
“乾姐姐,你可不要小瞧了自己。”
“哈?”
“你是誰啊,你是教皇的女兒,你是大供奉的孫女,整個大陸的繼承人綁一塊都不及你。”
“什麼意思?”千仞雪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我是說,有時啊,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李秋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儘量溫和些,接着他坦言道:
“人活一世,能做的事很多。”
“例如呢?”
“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
話音落下,千仞雪的大腦猶如遭受當頭一棒,頓時醍醐灌頂!
是哦,她爲何要執着於寵愛呢,她身爲鬥羅殿少主,還可以做很多有意義的事。
而不是待在武魂殿,成天到晚的與自己母親慪氣。
“我相信我的話已經觸及到你的靈魂,等會舉行完冊封儀式,我回來後,不希望再看到這樣的你。”
李秋彎腰拍了拍千仞雪的香肩,語重心長道。
他的這副模樣,簡直像極了一位爲女兒操碎心的老父親。
明明他才六歲,而千仞雪可是九歲……
正好一塊金磚。
“你爲什麼要幫我?”
“我現在幫你,是希望將來你也能幫幫我。”
……
斗羅大陸暗地裏是波濤洶涌,爭奪不休。
但在今天如此重要的日子裏,顯然沒人那麼不開眼敢招惹武魂殿。
所以這場冊封大典舉行的很順利,李秋雖然個子不高,年齡不大。
可他上臺之後,就像是領導下鄉似的,發言那叫一個鬥志激昂。
大家聽完都鼓起了掌,紛紛調侃:生子當如李秋。
這句話落在李秋耳朵裏可不太好,他把這羣人當羊羔,他們卻想當他爹?
呵呵,珍惜眼前的時光吧。
在不久的將來,他們不僅會看見誅神的黃昏,還會看見紅色的月亮。
其實他不太喜歡熱鬧,他更喜歡安靜的練劍。
“小秋。”
聽到比比東忽然叫住自己,李秋停下腳步,轉過身去。
“姐姐有何吩咐?”
“我讓你做的事,你可做了?”
“做了?”
比比東蹙了蹙眉,又問:“效果如何?”
想起千仞雪蹲在地上哭鼻子的情形,李秋不禁勾起嘴角:“還可以。”
“看得出來的確很有效果,這可是你第二次對我笑。”比比東淡淡道。
李秋斂起笑容,“我會辦好那件事的,但是……”
“你我是母子,有話不妨直說。”
“我希望,如果有必要的話,您能夠配合我一下。”
“至於嗎?”比比東有些不在意。
“關乎成功與否。”李秋面色凝重地點點頭。
見此,比比東也明白了什麼,於是不再拒絕,“去吧。”
“嗯。”
……
回到幕後,李秋髮現千仞雪已經離去多時。
他當然也不會刻意去找她,所以接下來他便回到了自己的聖子殿。
躺在豪華的大牀上,李秋渾身的肌肉開始放鬆。
六年來,這是他難得睡的安穩覺,以前這種生活簡直就是夢。
可李秋沒想到的是,就在他躺在牀上後,卻發現這張牀不是一般的軟。
“感覺怪怪的,難道我真是穿着龍袍也不像皇帝,天生就不是享受的命?”
李秋皺起眉頭,喃喃自語。
“廢話,你躺在我身上當然感覺怪了,快給本姑娘起開!”
“啊!”
李秋敢摸着良心說,他的魂都被嚇沒了半條。
這若是刺客,他命休矣。
緊接着,李秋就被人一腳給踹下了牀。
“大膽!誰敢行刺!”
長劍陡然在手,李秋死死地盯着那張大牀。
“你神經病呀!”
“啪嗒!”
隨着燈一打開,李秋愣住了,牀上的人也愣住了。
“千仞雪?”
“你個混蛋!”
千仞雪拿起一旁的枕頭就朝他丟去,李秋身形一閃,完美避過。
“你怎麼會在這?”李秋很懵。
“還不是爲了等你,誰知道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千仞雪臉色紅的像猴屁股似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畢竟這件事是她理虧,她得認。
“那你怎麼不開燈?”
“誰知道你也沒開燈呀。”
李秋嘴角一扯,能讓他感到無語的事不多,今天這事兒正好算一件。
“這是聖子殿,也就是我的房間,我回自己房間睡覺開什麼燈。”
“你都不洗澡的嗎?”
“我很累,打算睡醒再洗。”
“你……”
千仞雪是又氣又羞,指着他,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李秋也是一樣的,雖然鬧了個烏龍,但千仞雪到底是個女孩子,這事兒傳出去不好聽。
“那個千仞……”
“不許你叫我的名字!”
“乾姐姐,你有什麼事情麼,爲什麼要等我回來?”
“也不許你叫我姐姐,更不許在姐姐前面加那個字!”
“什麼字?”
“就是幹,幹…哼!我不理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