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此刻千頭萬緒，朝廷之中因爲陳文事件獲罪者不在少數，在仔細清查了這些陳年老賬之後。
秦漢跟沈追還有王雋兩人，正在這書房之中愁眉不展。
最終，尷尬的氣氛被沈追所打破。
沈追不禁站起身來眯着眼睛環顧了一眼四周，目光最後落到王雋的身上。
隨即緊皺着眉頭開口說道：“這些陳年老賬竟然查不清楚嗎？你這個刑部員外郎，是喫乾飯的不成？”
王雋一看沈追這麼說，立馬不服氣的站起身來回應道：“那你去查啊！這些陳年老賬最遠的可追溯到二十多年前，那時候你我尚未出生，更何況那時之律令法條與今日還有所不同，總不能用今時的法條律令去將那時候的案子給判定吧，這不合理！”
沈追頓時一愣。
卻是不曾想到，王雋這樣的硬骨頭，而且還是個極爲執拗之人，竟然會說出如此圓滑的話來。
一時間沈追不禁被王雋的話逗笑了。
秦漢也是與沈追相互對視了一眼，微微一笑。
這一番操作，反倒是將王雋給弄懵了。
“你們，在笑什麼？”
沈追意猶未盡的走到王雋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口說道：“真是沒想到啊，昔日在西川的拼命三郎，連自己的命都能割捨的掉，現如今卻是被那二十多年前的一些無頭公案給弄的圓滑世故許多？是該說你王雋長進了呢，還是退步了？”
王雋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兩人是在調侃自己。
頓時嘆了一口氣道：“這些案子大多數都沒有什麼線索和頭緒，就算是有，現如今也早已經斷的毫無蹤影，查無可查了，您二位倒是笑的開心，這麼多案子積壓在那裏，這麼多涉事的官員全部停職，並且他們現在還都在家裏等候着結果。”
“這結果一日不出現，他們就無法到朝堂上來，難道您二位就沒有發現，最近的朝堂上可是冷清的可怕，整個朝堂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捲入了各種案子之中不可自拔，有的是有確切證據，可以直接宣判，而有些卻是沒有任何頭緒，甚至還有不少人因爲陳文和老管家的攀咬，就算自身乾淨查不出什麼來，可是也要被圈禁在自家府中，在案子沒有查清楚之前，他們也不能上朝。”
說罷，王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如此一來，朝廷上有多少大事會被耽誤，太子殿下，您那邊最近也積累了不少奏摺呢吧！”
王雋此話倒是說的不錯，此時此刻秦漢的案頭之上的確累積了不少奏摺，甚至這些奏摺還都是各地出現的大事，都在等着東宮和內閣的硃批。
內閣如今不在，陳文這個宰相也已經被繩之以法，整個中書省中，已經無人了。
秦漢沒有辦法，只能從尚書省調來了費雲義這個尚書令，兼任着中書省的最高長官，幫忙處理國政。
感嘆着黨爭之禍的王雋，不禁緩緩地開口說道：“太子殿下，臣有一法子，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秦漢不禁眯着眼睛，說起來王雋是一個極其務實之人，他想出來的主意或許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有其道理的。
“讓那些涉事的官員，已經成了無頭公案的，就沒有必要耗損人力物力查下去了，既然查不清楚，那麼就讓他們自己認罪爲好，讓他們繳納贖罪銀！”
“贖罪銀？”
一聽見這個後世和前朝都曾經出現過的名字，秦漢不禁緊皺着眉頭。
王雋一看秦漢的臉色微微一變，不禁一愣道：“太子殿下，臣下說的可有什麼不對之處嗎？”
秦漢搖了搖頭道：“你繼續說！”
“這些官員們必然不會認罪，可是這卻剛好給了我們一個機會，因爲無法定罪，那麼我們就按照陳文和老管家攀咬他們的罪名來定，讓他們按照罪名繳納一定數量的贖罪銀，反正這件事已成無頭公案，是否讓他們重返朝堂，纔是正事，如此一來這些人必然會繳納上這筆銀子，有了這筆錢，今年朝廷的賦稅或可以減輕許多負擔。”
“並且這贖罪銀定價的高一些，就算這些人當初沒有犯事，能拿出這麼多銀子來自然也不是簡單之人，他們重返朝堂之後也必然會收斂一些，然後太子殿下在將那些證據當着朝堂所有人的面徹底銷燬，以安其心。”
秦漢微微眯着眼睛，緩緩地開口說道：“可是你之前不是說了嗎，這些人中有不少都是無頭公案，現如今早已查不清楚，本宮手裏哪裏會有他們證據？”
說起這個，王雋不禁齜着大板牙笑出聲來：“所以纔要太子殿下你把那些掌握着的證據，當着他們的面給燒了，這樣所有人都會放心上不少，那些想要拖延着觀望觀望之人，自然也會交出贖罪銀。”
“如此豈不是一舉兩得嗎？”
秦漢聞言，不禁微微點頭頷首道：“王雋，這招數真的是你想出來的？”
王雋頓時一愣：“是啊，微臣可是想了好幾日，這纔想出這麼個辦法來，畢竟這朝堂之上若是沒有官吏，許多事情都無法短時間內辦理好，微臣常說天下最不缺的就是當官的，可是這些時日以來各部堂和衙門的辦事效率實在是太低了！”
原本憤世嫉俗的王雋，在經歷了陳文一案之後，這才明白了過來。
爲什麼昔年他們在察舉選才之時，刻意避開了那些定品較低，沒有什麼做官經驗之人。
因爲這官場之上的操作和習慣，絕非一兩日的時間可以熟稔的，那些定品頗高之人，無不是世家大族之人，就算是最差的，也是當地熟悉官事之人，他們有着足夠豐富的經驗。
也正是因爲如此，察舉制產生的也並非全都是一無是處的尸位素餐之人，正相反，他們特備有手腕！
可若是換上那些想做事卻沒有經驗之人，在當下這個極爲緊張的當口，這些人反倒是會幫倒忙，王雋終於成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