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酥暗笑一聲,清平就是這樣,越是在乎面上卻又要裝作渾不在意,完全是民間形容的做婊@子還要立貞節牌坊,如此心口不一,也不知累不累。
她嘆了一口氣,看向天邊遠處。
“郡主所言極是,世道艱難,我便也是想討個生存罷了。”
“是嗎?”
似有所料,清平擡眸,漂亮的眼睛在阮酥臉上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她當然不相信阮酥的說辭,若非只想夾縫中生存混喫等死,何必會有那等本事,要知道上元燈宴上那手丹青潑墨不下苦工是完全不能應付的,更可況還是驚豔全場的效果?
於是一改之前的淡然,清平語氣突然犀利。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阿酥莫非覺得府中還會當一切未發生,你尚且還能相安無事、全身而退?”
見阮酥的目光一瞬凝固,清平臉上的笑不由增了三分。
“相信這些道理你都懂,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她狀似無意地往知秋方向看了一眼。
“阿酥,你總不希望身邊人會因這遭到牽連吧?”
她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如若阮酥失去利用價值,萬氏第一個不會放過她,而知秋等定然也不會有好下場。
“我只忠於阮氏。”
“什麼?”
清平以爲自己聽錯了,完全不相信自己這番話居然換來這樣一個答案!若非阮酥是油鹽不進固執僵化,那便是思維慎密城府極深了!
只聽阮酥又重複了一遍。
“我只忠於阮氏!”
清平簡直很鐵不成鋼,啞然失笑,不可置信道。
“阿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眼前的女子一如既往高貴清麗,目光中一絲茫然不僅沒有毀去她的顏色,反而給她增加了一分誠摯可愛,這個樣子阮酥熟悉至極,只有遇到事態無法拿捏掌控時,清平纔會露出這個表情。
也就是從那次後,清平待自己越發親厚,比先前不知熱情多少倍!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個道理她從來都懂,可惜卻從未料到身邊人會對自己下手。
既然逃無可避,那便讓她佔去先機吧,也不枉老天讓她重生一回!
“郡主,我不管你要做什麼,不過我姓阮,至始至終只忠於阮氏!不過若是你有需要,只要我能做到,我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模棱兩可的態度,沒有答應,也沒有說不答應!
清平內心抓狂,簡直沒有見過這樣不按理出牌的人!不過,至少還有迴旋的餘地。
“我自然不會做傷害阮府的事,不過只求一安身立命之本罷了!”
她苦笑一聲,盡是惹人憐惜的柔弱與無助。
見阮酥沒有接話,目光卻定定地看向某處,清平一愣,也循着她的視線望去,這一看險些驚叫出聲!
——丈許之外的幾棵梅樹後,分明有一片鴉青色的衣襬在晃動。
究竟是什麼人!袖下的手不禁握緊,可她很快冷靜下來,再看那料子並不華貴,連府中主子面前得臉的奴僕都不如,而那衣着款式分明是個男子……
見阮酥已狀若無事的走上前,清平、計較一番,也恍若沒看到一般繞了過去,直走到梅林盡頭左右無人時纔在執墨耳邊低聲。
“你去打聽一下,今早府裏男奴有誰穿了鴉青色的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