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重生之名門毒秀 >097 瓷會奪魁
    分明是在請求,聲音卻冷如刀鋒,明明是常服出行,她卻硬稱他“大人”,似乎有意拉開彼此的距離,印墨寒奇怪,她一個大家閨秀,竟隻身帶着丫鬟出現在大庭廣衆之下,這樣的行事,未免有些出格。但更讓他惆悵的是,許久不見,她對自己依舊全副武裝。

    他擡頭,墨玉般的瞳仁裏深深印着阮酥的影子。

    “在下是愛瓷之人,竟不知小姐也喜歡瓷器。”

    阮酥的聲音無波無瀾。

    “我並不喜歡瓷器,這種一摔就碎的脆弱東西,我厭惡得很。”

    印墨寒一愣,他原本以爲,會看上這隻外表毫不出衆的素瓷白碗,她必然是與他出於同種原因,可沒想到,她卻說出這種話來。

    印墨寒眉梢揚起。

    若是平時,無論她對他是否充滿敵意,他都會一笑了之,割愛贈美,可是這隻碗……又有多少人懂得它的價值?在別人手上,到底可惜了。

    “抱歉,小姐既不喜歡,能否讓給印某呢?我願以今日瓷會上任何一件瓷器相易。”

    任何一件?這瓷會上,最名貴的瓷只怕要價得上千兩。

    阮酥笑了。

    “呵!好大的口氣,看來印大人這官做得大,出手也驚人得很!”

    話語中的明嘲暗諷讓印墨寒蹙起眉心,知秋見了,不覺心疼,她總覺得小姐一向沉穩,卻唯獨對這印公子十分無禮,倒像前世有仇一般,她連忙扯扯阮酥衣角,替印墨寒化解尷尬。

    “小姐,這樣的白瓷碗,家裏不知有多少,這地方不乾不淨的,買回去也不敢用啊!不如讓給印公子罷了。”

    阮酥偏頭,語氣嚴厲。

    “知秋,你稱呼大人什麼?有沒有規矩?難道不知道印大人如今是吏部侍郎麼?”

    知秋何曾見過她這般色厲內荏的樣子,嚇得連忙低了頭。

    “是奴婢錯了,請大人恕罪...."

    印默寒眉頭皺的更深了,目光依舊沒有離開阮酥。

    “你……又何必這般拒人於千里之外。”

    阮酥齒冷。

    “我同大人沒有什麼近乎可套,這隻碗,我要定了,無論大人出什麼價錢,我都加一倍。”

    印墨寒有些哭笑不得,即便他喜歡那白瓷碗,但同她一介女流較真競價,着實有些可笑,他不想爲了一隻碗鬧得那麼難看,再者,冷靜下來一想,他也明白她並非那種意氣用事的人,不會爲了賭氣與自己相爭。她這麼做,便一定有她的圖謀,這倒叫他有些好奇了。

    印墨寒放手後退一步,好脾氣地笑了笑。

    “君子不奪人所好,既然小姐如此摯愛,印某若再不拱手向相讓,豈不是顯得太沒風度了?”

    阮酥沒有與他多言,甚至沒有半個謝字,只讓知秋上前問價,那攤主是個啞巴,一番比劃下來,卻也要價不貴,阮酥命知秋多給他三倍銀子,親自接過那碗捧在手裏,徑直轉身上了二樓“鬥瓷堂”,這裏平日是個戲臺,四周都佈置有現場的桌椅,爲了造勢,商人們聯手辦了這鬥瓷賽,讓瓷會上覓得佳品的買主來此鬥寶,爲求公允,還專程請了鑑瓷高手坐鎮。這裏可謂是好瓷的揚名之地,許多貴人會包下隔間雅座,等待精品問世再出手收購。

    “小姐,印墨寒一直跟在我們後面,要把他趕走嗎?”

    阮酥發現自己十分喜歡這樣面無表情的冬桃,她雖然沒有知秋那樣機靈體貼,甚至連身份都是個謎團,但她的冷峻讓她放心,至少別人要策反她很難,可是知秋的心思她已經明瞭……她非常擔心有一天,她會因爲印墨寒背叛自己。

    “不必,隨他去吧!”

    阮酥選了個角落的位置,要了一壺碧螺春,慢慢地品,印墨寒便就近在她隔壁落座,阮酥見他故意如此,眼神不由冷了幾分,印墨寒混不在意,只微笑着向她舉了舉茶杯。

    他大概猜到她想做什麼了,只是依舊不清楚,她這麼做的目的。

    此時鬥瓷正進行得如火如荼,一位老者的寶石紅觀音尊打敗了彩墨山水筆筒、琺琅紋蝶筆筒、青蓮瓣形溫壺等極品,脫穎而出。

    “這隻寶石紅觀音尊,色如溢血,絲絲縷縷,顏色一層壓過一層,越往下越濃豔,沿口卻是燈草邊的薄釉,可謂“脫口垂足郎不流。若說今日瓷會之魁首,也是當之無愧了。”

    鑑瓷先生用綢子輕輕撫過瓶身,語氣裏盡是讚賞,誰知座下一名女子起身走上臺來,將一隻白瓷碗輕輕擱在觀音尊旁,語氣淡漠。

    “這話說得過早,先生先鑑定過我家小姐的

    這隻白瓷碗,再定奪瓷魁不遲。”

    鑑瓷先生意外,順着冬桃的目光往座下看去,果見一位頭戴帷帽的少女坐在角落,慢條斯理掀着茶蓋,別說瓷會上女子甚少,何況是前來鬥瓷的女子,他瞥了眼那毫無特色的碗,心中略有不快,莫非是哪家的頑皮千金跑來這裏胡鬧不成?

    即便如此,只要是前來鬥瓷的藏家,他也不能拒絕,否則便失了公允,鑑瓷先生只得耐着性子,彎下腰去仔細辨認那隻瓷碗,他曲起手指敲了敲邊沿,聽其音色,又拿起來對着陽光看了看色澤透明度,方笑道。

    “這是江雪流,看上去便和咱們日常家裏盛飯的瓷碗無甚區別,但透光一望,便見它質薄如紙,紋理細膩,聲音也悅耳清脆,是白瓷裏難得的上品,只是做工雖佳,到底比這觀音尊少了幾分妙曼……”

    “先生確定它是江雪流?”

    一個略帶冷訕的女聲響起,鑑瓷先生還未及反應,阮酥便款款走上臺來,她隨手執起桌上一把茶壺,將茶湯灌入碗中,那一瞬,座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的人羣頓時鴉雀無聲。

    只見那白瓷碗被茶湯一浸,那淺碧的茶色竟透了出來,讓整隻碗看上去就像是上好的美玉,更神奇的是,原本幾無雜色的白碗,此時竟浮現出一朵朵的海棠花來,隨着茶水打旋,搖曳生姿。

    “雨過天青花滿溪!這是雨過天青花滿溪!”

    鑑瓷先生的語氣竟激動得有幾分顫抖起來,此時有人發問。

    “先生,什麼是雨過天青花滿溪?”

    “雨過天青花滿溪,原本是江雪流燒製中因爲漏彩而成的瑕疵品,卻沒想到美得如此絕妙,然故意去燒製,或是花朵根本無法成型,或是湯色無法透出,根本達不到此種效果,所以雨過天青花滿溪,又被稱爲神作,十年也難得出一個,若是得了它,就算砸了這滿場的瓷器也值得過。”

    印墨寒沉默了,他的目光定在阮酥身上,久久無法移開。

    難怪她如此堅決要與自己相爭,這隻雨過天青花滿溪,只怕值得一棟豪宅了。

    “小姐究竟是如何辨出這隻雨過天青花滿溪的,能否賜教一二?”

    印墨寒在阮酥回到座位上時,站了起來,語氣真摯地求問,他真的很好奇這一點。

    莫說自己,就連鑑瓷先生,若不經水,也只認得出這隻碗是名瓷江雪流,可阮酥顯然早就看破了它的真身,難道只憑攤子上那隨意地一瞥麼?

    這不可能!她一定是有備而來的,儘管他不清楚她究竟用了什麼手段。

    阮酥垂眸,心底竟有些好笑。

    她當然辨別不出什麼雨過天青花滿溪,只不過前世今年的瓷會,一個癩頭啞巴的攤子上,出了一隻名動京城的白瓷碗。

    “無可奉告。”

    阮酥輕輕吐出四個字,與他擦肩而過,與此同時,兩個舉止優雅的中年婦人自雅間出來,向她施了一禮。

    “這位姑娘,我們家主人有請。”

    阮酥雙目輕輕亮了。

    魚兒終於咬線了,她對瓷器並不感興趣,因爲印墨寒喜歡,所以她甚至是厭惡的,今天此來,全是爲了這一刻。

    阮酥沒有多問,只點了點頭,隨着那兩位婦人向雅間走去,知秋與冬桃本來緊緊跟隨着她,卻在入門時被拒,婦人向阮酥抱歉地笑笑。

    “我家主人,只請姑娘一人,請見諒。”

    這語氣讓知秋有些惱了,既然用了個請字,那便不該做這般高高在上的姿態,小姐更是貴爲丞相千金,對方是男是女是圓是扁都不知道,哪能隨意相見。

    她剛要發話,阮酥一擺手,制止了知秋。

    “無事,我去去就回。”

    雅間裏充滿了淡淡的龍涎香氣味,另有一進,用珠簾作隔,兩個侍女在外捧着果盤銅盆,另有兩名家僕,身姿高大英武,仗劍而立。

    阮酥輕輕嘆了口氣,她沒有押錯,她果真來了。

    引路的婦人還未發話,阮酥便先輕輕撩起裙襬,在珠簾外跪了下去。

    “臣女阮酥,請饒嬪娘娘安。”

    珠簾內有一瞬靜默,端莊的女聲帶着嗔怒。

    “蔣容,郭蓮,掌嘴!本宮方纔是怎麼交待的?”

    其中一名婦人立刻跪倒,瑟瑟發抖,剛要左右開弓往自己臉上招呼,阮酥卻伸手阻止了她。

    “饒嬪娘娘的身份,這二位位媽媽並未向臣女透露半分,臣女之所以知道,乃是因臣女此番便是爲向娘娘獻瓷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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