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重生之名門毒秀 >222 請旨賜婚
    京郊摘星樓,離玄洛的府邸不過三裏之遙,這裏原是本朝星象師的觀星之所,因廣雲子頗受嘉靖帝器重,便被御賜爲其下榻之處。

    玄洛到的時候天已盡黑,他把馬繩扔給出來迎接的小道士,便輕車熟路地沿着樓側樓梯上了五樓,只推開半敞的木門,便見茶案前的廣雲子含笑作了個請的姿勢。玄洛也不客氣,撩袍一坐。

    “別告訴我你早就料到我今夜會來。”語氣竟是分外熟稔。

    廣雲子把茶盞往玄洛跟前一推,笑嘆。

    “總歸你也不信陰陽五行、八卦命理,小道便也不去討人嫌了。”

    玄洛執杯的手一頓,方要把茶盞送到脣邊,想了想又重新放回桌上。

    “仙翁不妨說來聽聽。”

    雖然對方還是一副慵懶的形容,然則今日的狀態顯然和平日不同,廣雲子一掃浮塵,雙目微眯。

    “就拿小老兒來說,在北魏深山多年,對中原雖多有耳聞,卻從未下定決心前來,你到的前一日,小道心血來潮卜了一卦,竟是呈萬象歸一,諸事順利之,卻也是冥冥中的註定。”

    廣雲子素有“活神仙”的雅稱,北魏皇室請他出山多年,卻從未得到其首肯,前任北魏帝,也就是完顏承烈的父親一怒之下打算強行把他綁來,沒想到廣雲子未卜先知,竟躲得衆人遍尋不着,如此一二,只熬到新皇上位才重現人前,卻也依舊神出鬼沒,上次若非完顏承浩暗中幫忙,玄洛也不會那般順利。想起當日在深山中見到的頭髮蓬亂,衣裳襤褸的糟老頭,玄洛不由失笑。

    “都說中原水土養人,我從前都不以爲意,在仙翁身上,倒是立竿見影。”

    被一個後生這般打趣,廣雲子也不生氣。

    “小道身爲方外之人,講求的便是隨遇而安四字。落魄時以天爲被以地爲榻;榮華時獨享摘星……”說道這裏,他聲音一頓,拱手朝皇宮方向恭順一禮。

    “當然,這也是託聖上的福。”

    玄洛調侃。

    “仙翁不僅隨遇而安,且也入鄉隨俗。”

    廣雲之面色不變。

    “你們中原人不是常掛在嘴邊,一張一弛文武之道,小道深以爲然。”

    話畢兩人對視一眼,以茶代酒碰杯大笑。

    “你師傅從前曾在我面前誇口他那個徒弟是天下第一聰明人,我向來不信,現在看來,倒是所言非虛。”

    玄洛疑惑。

    “何以見得?”

    廣雲子莫測一笑,從袖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三枚銅錢。

    “趁小道今日心情好,免費替你卜上一卦。”

    玄洛沉吟,平常不削一顧的,這次到底從桌上把銅錢取起託在掌心。本想漫不經心一扔,可到了最後,竟是異常認真地雙手合十,把銅錢顛了又顛,這才緩緩散在桌上。

    廣雲子看了一秒,“還需五次。”

    玄洛竟是難得地配合,見他搖完,廣雲子托腮。

    “奇了奇了,你搖卦的時候求的是什麼?”

    玄洛輕咳一聲,有些不自然地道。

    “姻緣。”

    果然,廣雲子先是一愣,隨即笑得打跌,這個樣子,哪有平素仙風道骨的神仙風範?眼見玄洛臉色越來越臭,廣雲子這才收斂神色,他捻了一下鬍鬚。

    “你也別惱,小道這是替你師傅高興,他若是得知那個皮劣的小子有一天也開始關心自己的終身大事,定然很高興。”

    再一次提及這個師傅,玄洛也有些動容。

    “一別數年,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他。”

    “你也別擔憂,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就像我,以爲能遠離俗世,最終還不是離不開這萬丈紅塵!你師傅嘛,卻是剛好相反,只要他想回來,自然便會來找你。”

    玄洛點頭,視線重新落回桌面上一字排開的三枚銅錢上,聲音中竟有些難以察覺的緊張。

    “仙翁,不知這卦象如何?”

    “若是姻緣……”

    廣雲子捻起其中一枚銅錢。

    “與你相結姻緣紅線之人已經出現,只是有些奇怪——”他把第二枚銅錢撥弄開,皺眉。

    “那個人好像有兩段紅線,話說……你不會看中了有婦之夫吧?”

    玄洛面色一沉,“一派胡言!”

    “罷了罷了,心誠則靈,左右你也不信,大抵也不精準。”

    廣雲子把銅錢收回袖袋中,一言不合就打算招呼小道童來送客。這般性情,讓玄洛簡直哭笑不得。

    “仙翁,先別急着趕客人走,我今日前來,卻又一事想向您請教。”

    “噢?辨機那老東西的高徒也有想不明白的東西?”

    話雖是刻薄,然而卻慢慢坐了回來,顯然對玄洛的疑問十分有興趣。

    “仙翁見多識廣,玄洛有些好奇這世上是否真有死而復生的人?”

    “死而復生?”

    廣雲子捻鬚。

    “史書上前有始皇帝派徐福去蓬萊求不死神藥,後有武帝李夫人還陽相見……消息雖不可考,然而小道始終認爲萬事萬物皆逃不過機緣二字,再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怕也不是空穴來風。”

    玄洛曲指扣着桌面,似在思索,良久,他起身告辭。

    “打擾仙翁。”

    “小道通過你手到了中原,一達夙願,說來也是你我之間的機緣,或許以後還會有更多的交集,若你還這般見外,那小道豈非應該誠惶誠恐?”

    一席話不由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從前得知廣雲子竟是師傅的摯交,玄洛還有些不解,恣意瀟灑我行我素的辨機公子什麼時候竟和這等道貌岸然之人成爲朋友,不過現在看來,倒是自己膚淺了。

    玄洛拱手再次行禮,這才大步走出摘星樓。漫天星空下,廣雲子站在窗前目送黑夜中逐漸遠去的一人一馬,若有所思。

    回到玄府的時候,見寶笙一直守在臥房門外,玄洛詢問。

    “她如何了?”

    寶笙微微行禮。“小姐尚未醒來。”

    “好,你先下去……”話才說了一半又立馬改變了主意,“你隨我來,我有問題要問你。”

    一直到夜半三更,玄洛才放寶笙回去,他推開臥房的雕花木門,直到轉過屏風看清繡牀上安眠的人影心中才微微放鬆。想起方纔向寶笙逐一證實的幾個名字,玄洛腦海中大致譜出一個框架。

    他素來不相信生死輪迴因果報應一類,所以對於阮酥白日中的那段故事,雖是大爲驚異,卻尚保留懷疑態度。皇城司中酷刑審犯,犯人到了癲狂邊緣,也會產生各種荒唐臆想;可是若是真的——

    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他彈指點開桌上的火燭,從筆架上取出一支兔毫在宣紙上一一寫下印墨寒、祁清平、祁金玉等人的名字。故事中那位相府嫡女是阮酥的話,最後位居相位背信棄義的負心人自然便是印墨寒,若他求娶的公主是祁金玉,難道曾經姐妹情深最後背後一刀的就是那祁清平?

    “小姐在阮府中便與當時還是郡主的祁清平貌合神離,不過奴婢發現她對祁清平似乎頗爲了解,手段也更勝一籌,祁清平雖然厲害,卻不是她的對手。”

    玄洛慢慢回味着寶笙這句話。

    阮酥的故事講得最多的是愛恨糾葛,卻沒有提及更多的政局變幻。

    在那個故事中,祁清平成爲了皇后,印墨寒官拜宰相,阮府一脈衰落最終滿門抄斬,若是按照現今的局勢,便是印墨寒扶持的對象登了皇位,阮風亭歷來便是太子一黨,難不成故事中最終榮登大寶的是五皇子祁澈?

    筆尖在宣紙上陸續又添上了幾個皇子的名字,隨即又把頤德太后、嘉靖帝、甚至是祁金珠、祁金晶等幾個公主也一一寫上。祁金玉的名字被硃筆劃掉,玄洛抱手看着那張繁複的名字網,突然發現少了點什麼。

    這裏面沒有當下頻頻動作的長公主德元,也沒有執掌皇城司的自己!

    比起白日聽故事時的嫉妒與失落,玄洛如今更帶上了一絲審視。

    故事中他與阮酥完全沒有交易,那他可不可以這樣認爲,在故事中相府嫡女最後殞命的當口,德元和自己尚未登上舞臺,或者說,在那個故事中並沒有成爲主導大局的力量?不過——若是祁澈勝了,按照他如今的佈局,只怕也是慘然收場……

    這個想法讓玄洛頗爲震撼,他雙目驟緊,腦中飛轉,只覺祁澈尚無統攬大局的實力,而太子……正思索着,忽然聽到身後一聲呢喃,玄洛一下被拉回了現實,他忙走到帳前,見阮酥睡得似乎並不十分安穩,不由伸手替她輕輕揉着太陽穴,睡夢中的阮酥似有所感覺,竟像一隻小貓一般往他的方向靠了靠,玄洛脣角一勾,鼻畔的安神香讓他的神經慢慢舒緩,他平息了一下呼吸,環住阮酥的腰慢慢躺下……

    當清晨的第一抹光線灑入房間時,阮酥慢慢睜開了雙眼。入眼的繡帳讓她一瞬怔愣,而後又慢慢放鬆了心情,她微微偏臉,果然發現玄洛便在她的身側,這個場景竟是那般熟悉,久而久之到她已然有些習慣。

    “在笑什麼?”

    閉眼中的玄洛往前一探,摟緊了她的腰。

    “只是覺得如果我們都不回宮的話,太后會不會震怒?”

    或許是一覺好眠,阮酥已然接受了各種事實,消極的情緒也逐漸消散。

    “管她是否震怒。”

    玄洛顯然也感受到她的好心情,上前一步。

    “一會我們便去太后面前請旨,讓她成全我們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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