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重生之名門毒秀 >257 被逐出宮
    佛珠在腳邊斷開,各式珠子彈跳着滾得到處都是。

    不好的預感飛快閃過,阮酥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太后息怒。”

    “息怒?”太后從蒲團上站起,眸光冷然。“你知道你做錯了什麼嗎?”

    做錯了什麼?她做的事情太多了,是以實在不確定到底是哪一件事觸碰了太后的逆鱗。憑藉前世經驗,阮酥知道太后在宮中不乏眼線,只是若非太過出格,她一般都不會出手干預。前世最後惹得頤德太后出山,使出雷霆手段的,一是嘉靖帝纏綿病榻,傳出太子祁念謀逆;二便是嘉靖帝殯天新君祁澈繼位。那時候阮酥離開太后多年,已然不知道太后用什麼籌碼壓制了祁澈,令他對她與玄洛一直頗爲忌憚。

    “阮酥愚鈍,請太后明示。”

    “明示?”頤德太后冷笑,“當日在蟹宴上,哀家見到姚綠水的模樣時便心下存疑,而你這幾日行跡詭祕,顯是避人耳目。阮酥啊阮酥,你竟然利用玄洛對你的一片真心,做出這等傷害他的事,讓哀家怎麼說你好呢?”

    阮酥心中一絞,一直擔憂惶恐的事終於紙包不住火。她張了張脣,想辨解,然而對方到底是前世對自己疼愛憐惜,還對玄洛一直關愛呵護的頤德太后,縱是心中已經浮出了無數多個理由,可話到了嘴邊,阮酥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

    “怎麼,無話可說了?”

    頤德太后看着眼前的少女短暫一瞬便幾番變化,顯呈天人交戰之態,也是萬分感慨,

    “哀家看玄洛對你分外執着,而你也對其付諸了真心,本來已經……可是你偏生做出這等事——”她哀嘆了一聲。

    “阮酥,你讓哀家很失望。”

    阮酥心下一痛,雙脣輕顫,不禁也有些質疑自己的選擇到底是對還是錯,然而錯過了這個斬殺陳妃的最佳時機,她不知道下一次又要等到什麼時候……不過一個頤德太后都對這個真相分外震怒,若是玄洛知道……

    阮酥不敢想下去。

    “是阮酥思慮不周,不過臣女確實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請太后明鑑。”

    阮酥深深伏地,極度的自責和患得患失的掙扎情緒如藤蔓無邊滋長,纏得她幾欲喘不過氣來。

    “苦衷?你的目的是什麼,難道是陳妃?”

    似乎是爲驗證頤德太后的猜想,只聽純貴在門外小聲稟報事態最新進展,得知帝后嚴番審查,一切的罪證卻突然指向了陳妃,現下嘉靖帝大怒,已經讓人傳喚她到御前審問時,頤德太后脣邊露出一絲諷笑。

    “你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但是世間最難得的便是一顆真心,阮酥,你不應該如此糟踐它。”

    阮酥淚盈眼眶,此時此刻,她心中竟然完全沒有勝利者的欣喜;想說點什麼,卻覺得一切的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於是頭伏得更低。

    “陳妃爲難你多次,你這般選擇本也無可厚非。若沒有半點手段,也不適合在宮中行走,只是——在這件事上你實在太急功近利了。罷了,你走吧。”

    阮酥覺得哪裏不對,不過此時此刻卻寧願鴕鳥心態,她強收住淚,蹣跚起身。

    “阮酥告退。”

    才走到佛堂門口,卻聽頤德太后的聲音再次響起。

    “姚綠水這件事哀家會幫你收尾,至於最後玄洛能不能原諒你,阮酥,你好自爲之——”

    阮酥腳步一頓,艱難道。

    “阮酥謝過太后——”

    前殿的激烈程度遠比衆人的想象更爲精彩。當阮酥跨入西嫿苑時,寶弦便迎了上來,低聲把事情始末描述了一遍,見阮酥卻有些心不在焉,還只當她累了,言簡意賅道。

    “饒嬪娘娘讓奴婢轉告小姐,一切盡在掌握。”

    這位紅常在,便是饒嬪爲陳妃備下的一枚棋,兩人明爭暗鬥幾十年,終於能在這一天分出勝負,阮酥也頗爲感慨,她揉了揉脹痛的額角,雙眼盡是疲憊。

    “好了,先這樣吧,你們也下去休息吧。”

    打發走寶弦,阮酥深呼了一口氣,她坐在軒窗旁,怔怔地看着一豆燭光,胡思亂想間卻見碧璽匆匆而至。

    “小姐,瓊琚郡主到了,似乎有要事來訪。”

    要事?阮酥愣了一秒,如今王瓊琚投靠了太子,兩人之間的關係越發疏離,都這麼晚了,她實在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何“要事”等不及天明。然而人已經到了,她也不好強攆回去,只得好脾氣地耐心等待。不過片刻,便見王瓊琚扶着貼身丫鬟芸香跨入屋子,注意到阮酥臉色略有蒼白,她有些尷尬地道。

    “阿酥,我也覺得太過倉促,不過太后令下,如此,瓊琚只能得罪了。”

    “得罪?”阮酥眉

    頭一皺,一時辨不清她的來意。

    “此話怎講。”

    碧璽正要下去看茶,卻被王瓊琚出手制止。

    “不用麻煩。方纔純貴姑姑傳來太后口諭,她讓我即刻送你出宮。”

    出宮?

    阮酥身體一晃,險些不穩,事到如此,她總算明白了太后那句怪異的“走吧”是什麼意思,原來不是自己多心,她真的打算讓自己出宮。

    她一下從椅上站起,王瓊琚只當阮酥想去找太后求情,不想阮酥神色恍然地靜默片刻後,卻是勉力一笑。

    “阮酥知道了,有勞郡主。”

    身畔的碧璽暗自心驚,她隨祁金珠在頤德太后身邊隨侍多年,印象中,太后很少如此毫不留情地把什麼人連夜趕走,不知阮酥又做了什麼出格的舉動?

    而王瓊琚見阮酥這般爽利,短暫一怔後,隨即笑道。

    “若是九卿大人得知了真相會是什麼反應呢?”

    阮酥眸光一緊,笑容盡收。

    “左右都是我與師兄之間的事,他什麼反應就不勞郡主費心了。”

    王瓊琚脣角含笑,看了眼一邊忙碌的碧璽。

    “不愧是阿酥,一直都這麼理智,不過爲達目的如此鐵血無情,真是讓瓊琚望塵莫及。”

    “郡主何須自謙?”阮酥聲音驟然冰冷。

    “至少在奪人所好這一點上,阮酥難以企及。”

    阮酥連夜出宮,沒有選擇回阮府,而是徑直往朱雀大街的玲瓏閣走去。看着朦朧睡眼中前來開門的夥計,阮酥只覺感慨良多。

    本來建立玲瓏閣的目的只是爲了方便冬桃收集線報,不想現在竟也成了自己的落腳之處。不過兩世爲人,比起前世黃粱一夢盡數破滅無家可歸,今生至少有了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容身之所。

    聽聞阮酥連夜趕至,冬桃還以爲發生了什麼大事,從後院急急過來。見到這張熟悉的臉,阮酥心中不由一鬆。

    “冬桃,留下陪我說說話。你們二人也累了,早點歇息吧。”

    目送寶弦與碧璽遠去,阮酥指指旁邊的凳子。

    “坐。”

    感受阮酥心情低落,好似遭受了什麼打擊,完全沒有平常的精明強悍,冬桃奇怪。

    “發生了什麼事?”

    “玄瀾……”阮酥重重一嘆,心中的苦楚、迷茫、苦悶、憂慮種種情緒齊聚而上,有些話她不方便對寶弦說,更不方便對碧璽言明,不過玄瀾不僅是玄洛同父異母的兄妹,同時跟了自己兩年多,雖然兩人表面身份懸殊,然而不知不覺間阮酥早已把她當成了朋友。

    “我這次恐怕……”

    ……

    銀月如鉤,阮酥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桌上不知何時開了一罈酒,見她伸手又撫上了酒盅,冬桃皺眉。

    “你不能再喝了。”

    “都說借酒澆愁愁更愁,果真如此。”

    印墨寒千杯不醉,自己卻是酒量極差,而因爲身子不好,印墨寒也常常阻止自己飲酒,往常都以香茶替代;今日重新暢飲,本來以爲會如同前世一般很快迷離,然而阮酥痛苦地發現竟是越喝越清醒。或許是心事太重,竟連酒精也無法麻痹。

    “以你對你哥哥的瞭解,你覺得他會不會……恨我?”

    味蕾被酒精蔓開,猶如阮酥苦澀的內心。

    冬桃強行把她手中的酒杯奪走。玄洛心思深沉,雖然兩人有一半的血緣關係,然而冬桃從身體到內心,都從未把他當作手足。不過看阮酥哭得這般傷心,她不禁想到另外一個與那個傳說中的哥哥形容肖似的人,若是有朝一日文錦背叛了她,她會怎麼辦?

    玄鏡對孃親從未真心,可是她還是爲他殉情,並讓自己爲玄家報仇!情是魔障,冬桃一時找不到確切的答案,也不忍阮酥還這般折磨自己,想了想道。

    “便是恨又如何?如果……你真喜歡他,便是兩人隔着殺父之仇又如何?”

    阮酥愕然擡眼,呢喃重複了一遍,一時間竟有茅塞頓開之感。冬桃出身江湖,這個快意恩仇果然並不浮於字面上的四個字!

    是啊,人生一世要麼積極爭取要麼瀟灑放棄,哪有那麼多的愛恨糾結萬不得已?

    “你說的對,既然已經認定了師兄,我便不會再放手!”

    她的愁緒一掃而空,往常便是太拘泥於形式,如今被冬桃無心之言點破,眸中希冀重現。

    “店裏有師兄從北魏、西涼各處請來的匠人,如果我打算去北魏找師兄,玄瀾你覺得哪幾個人選最爲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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