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重生之名門毒秀 >285 傷敵自損
    發生了這種事,任人都沒有再審下去的心情,然而到底關係到皇家骨血,沒有人選擇退場。很快,御前侍衛洪松從太醫院取出了十八年前陳妃的藥方卷宗,與他同來的,還有太醫院最擅長婦科千金的梁太醫。

    “梁太醫,你好生看看這幾張藥方,若是把裏面的藥材打散,開出的藥還能治是什麼病?”

    儘管宮人已費力打掃,然而到底時間倉促,陳太醫的留下的血跡還未全部清除。梁太醫跪在地上,看着斑斑血跡,強壓下心底的驚濤駭浪。他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展開卷宗,仔細審視那幾張方子,眼神也越來越專注。

    “這幾個方子都是給婦人調養身體,安胎保體之用。只是——”他提起筆,把幾張方子又看了基本,在宣紙上比比劃劃寫了好幾張藥方。

    “這些藥材拆分開來,可以治婦人崩漏,也可以尋常的風寒痢疾,若是再挑揀幾樣,還可以寫出這樣一張方子——”

    方子被內侍遞送上去,嘉靖帝隨意看了幾眼,卻沒有頭緒。

    “說簡單一點。”

    梁太醫行了一禮。“胎兒在母體十月墮地,不過有些嬰兒未足月便會降生,這張方子便是給這些早產嬰兒使用,保產婦足月生產,這在《藥王典》上也有記載。”

    “足月生產?那能否延期?比如兩月——”

    “這個……”

    聽嘉靖帝的聲音驟然變冷,而頤德太后與穆皇后都眼神不明地盯着自己,梁太醫話語越發謹慎。

    “若是操作得當,便是可以的,只是這樣延期而產的胎兒,到底都會比尋常胎兒大一些,而出生時候毛髮也會異常茂盛,且睜眼時間會比其他孩子要快一點。”

    嘉靖帝想起祁金玉出生時便有一頭黑黝黝的胎髮,而當穩婆方給她裹上襁褓,從產房中抱出遞送給他時,這個孩子竟然已經睜開了雙眸,惹得衆人連連稱奇,而嘉靖帝更是龍顏大悅,當場賜名“金玉”,一直捧在手心寵愛了多年……

    想起往事,嘉靖帝額上的青筋鼓脹得越發厲害。他擰眉惡狠狠地看向陳妃,而她現在口不能言,唯有雙目涌淚,都說不經常落淚的美人一旦哭起來最爲動人,然而陳妃如今這個樣子,卻讓嘉靖帝更加恨之入骨。

    他揮手屏退閒雜人等,一步步走到陳妃跟前,寵妃的背叛讓他內心五內俱焚,嘉靖帝又恨又疼,終於,他揮起手,重重地打向那個從不捨得責罰的女人。

    只聽“啪”一聲,陳妃美麗的臉盤霎時出現了五根手指印,她被他打偏過頭,鬢歪釵斜,而堵嘴的絹帕也因爲衝力從口中慣出。好半天,陳妃才費力地轉過臉,她看着嘉靖帝,竟是那麼地陌生冷酷!半晌,她喫喫地笑了,還好金玉已在北魏,陳妃第一次發自內心地慶幸這門婚事。

    “賤人——你爲何背叛我?!”

    嘉靖帝看她這般,更是怒不可遏。

    “背叛?”

    陳妃只覺萬箭攢心,可下一秒又覺得萬分諷刺。

    誰能想到,她宮鬥了一輩子,無數多的手下敗將,哪知最後也有被人宰割的一天?她看着這個給了她無上尊寵的男人,果然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第一次,這個叫住陳瑤姝感到疲憊。

    “我沒有……”

    “沒有?”

    “我真的沒有。”陳妃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是掙脫了左右的鉗制,一個猛撲跪在了嘉靖帝腿邊,她抱住他的腿,從未有過的狼狽苦苦哀求。

    “皇上,求您一定要相信臣妾啊,臣妾是被冤枉的……那個陸進恆,我少時雖和他有過過往,然而自從臣妾入了宮,身心皆是皇上啊……”

    她胡亂求情,直到了這個時刻,還不放棄向嘉靖帝急切地表明自己的清白,然而嘉靖帝已經一句話都聽不進去,他不知道用什麼表情來表達自己的心情,是痛嗎?不,還有刻骨銘心的恨——堂堂九五之尊,竟然被陳家愚弄至此!終於,他揮了揮手,左右人立馬把陳妃從地上拉起,押了下去。

    “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啊——”

    陳妃呼喊,雙眼寫滿了絕望。嘉靖帝背過身去,終於她的聲音越來越遠,頤德太后看着面色不善的兒子,嘆了一口氣。

    “得知陳侯通敵叛國,陳妃自裁,等宮人趕到已不治。”

    “就這樣吧。”

    嘉靖帝聲音嘶啞,“母

    後,兒子好累。”

    當陳妃自裁的消息傳遍宮廷時,阮酥正在西嫿苑剝着核桃。天氣越發陰寒,暴風雪一夜襲來,打死了御花園的幾株奇花異草,讓這蕭索的冬日顯得更加冗長。阮酥緊了緊手中的暖爐,擡眼間卻見寶弦從檐外繞進,手中好似抱着什麼,等那聲熟悉的犬吠聲挨近時,阮酥這才發現竟是玄洛送給她的京巴狗“阿樂”,不由驚喜。

    “寶弦,你什麼時候回阮府把它帶出來的?”

    寶弦笑盈盈地搖搖頭,指指門外。

    “並非奴婢,是少夫人來了。”

    順着她的指尖,阮酥這才發現到花門處站着的端莊秀美的婦人,不是萬靈素還是誰,阮酥忙起身把她迎進來。

    “大嫂身體不便,若是有事找我,讓人遞信進來便是,何苦大冷天的跑這麼遠?”

    萬靈素扶着肚子緩緩坐下。

    “總歸想着你一個人在宮中也是寂寞,這狗兒離了你們也怪可憐的,我便走一趟了;再說,孩兒未降生時,多走動走動,對胎兒也好。”

    阮酥感激萬靈素的細心,阿樂自從自己入了宮,便一直留在阮府,阮酥雖然偶有掛念,不過到底不似玄洛那般疼愛小動物,想到接到身邊照料,又是狗毛,又是頑皮到處破壞東西,也頗爲頭疼,久而久之居然就淡忘了,現在想想也有些愧疚。

    她抓起阿樂的前爪,發現小傢伙竟然又養胖了一圈,笑道。

    “你這傢伙倒是過得好。”

    阿樂不明所以,汪汪汪地對着阮酥猛搖尾巴,惹得姑嫂二人相視而笑。

    “陳家的處決已在早間結束,二百多人無一倖免。”

    阮酥點頭,想起祁澈氣急敗壞回來試圖挽回局面的樣子,也很好笑。誰能想到,之前祁澈金蟬脫殼留下的賬本漏洞,最後竟完美地成爲了陳家的墓誌銘?既然祁澈不是鹽礦的真正幕後主使,那陳家便上,左右陸進恆近年爲完顏承浩解決了北魏的幾件大事,那便讓私鹽走私一事浮出水面吧;而關於七公主和親一事,說成父女團聚會不會更恰當些?

    假亦真時真亦假,有時候睜眼說的瞎話說着說着也便真實了,誰讓嘉靖帝相信了呢?

    “不過這個陸進恆……到底是誰下的手?”事情順利地出乎意料,萬靈素本該大喜,不過她性格謹慎,還是忍不住向阮酥表明了疑惑。陳家被關押後,漏網之魚陸進恆卻在十天後被殺,等他的首級被鏢師送到大理寺時,所有人都吃了一驚,然而問及出鏢之人,鏢師卻說不出所以然來,一說高黑的胖子,又說是個細白的書生,還有說是個嬌滴滴的姑娘……版本不一,惹得嘉靖帝大怒,然而那個鏢局卻是江湖上出名的堅守信義,頗具威望;自古江湖和朝廷互不干涉,嘉靖帝雖然火冒三丈,但也不好遷怒,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煩。在左右臣下的勸說下,釋放了鏢師,此事便告一段落。阮酥和祁念等人也鬆了一口氣,本來這個罪名便是欲加之罪,若是陸進恆平安回到北魏,恐怕又會牽涉出兩國外交問題,死了最好!

    可以說,陸進恆的死,是整個局錦上添花的一筆。不過這個出手之人到底是誰呢?阮酥自覺和一人相關,然而到底不好對萬靈素言明,乾脆岔開話題。

    “陳太醫的家眷似乎已經離京了?”

    萬靈素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阮酥爲何發問,不過還是如實回答。

    “陳太醫突然暴斃,實屬意外,一家人已經扶靈回鄉了。”

    這個陳太醫,說來也和阮酥有過淵源,兩年前祁金玉邀約的夏宮之行,阮絮燙傷了臉,與她們姐妹二人一同隨行回阮府的便是他;而後知道他竟是玄洛的人,曹姨娘的兒子阮渝被萬堇如下了蛇藤草一毒時,也是他出手相助。如此,在皇宮中,得知陳太醫出來指正陳妃,阮酥是震驚的,也不知道皇后與他私下有過什麼,最後竟讓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阮酥嘆了一口氣。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誠然不假。她不想在復仇的道路上牽扯過多無辜的人,然而卻總是事與願違。或許自從選擇邁上了這條不歸路,前路已然由不得她選擇。

    比如……遙遙不知歸期的玄洛。

    萬靈素見她失神,溫聲道。

    “聽聞九卿大人這邊祁澈和印墨寒最後也沒有什麼明證,皇上已經解除了玄府的查封,抄出的物事也盡數歸還了,或許再過不久九卿大人就回來了,大妹妹勿要擔心。”

    “但願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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