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重生之名門毒秀 >289 癡心妄想
    五皇子府,祁澈跪在地上,滿面恍惚之色,彷彿方纔聽到的話全都是錯覺,直到宣旨太監不耐煩地再三催促,他才踉蹌起身,接過那捲明黃色的綢卷。

    宣旨太監前腳才走,祁澈雙目便徒然狠厲,抄手將那道聖旨狠狠砸在地上,他身邊的侍姬嚇白了臉,忙不迭撿起,勸道。

    “殿下,使不得啊!這若是讓陛下知道,可是忤逆犯上的大罪!”

    “滾!”

    祁澈一腳踢在侍姬腰部,力道太狠,嬌弱的女子不由喋出一口血來,但她只能生生忍下,甚至不敢出聲,因爲這道聖旨,對祁澈來說打擊實在是太大了,無論聖旨裏把駐守南疆寫得如何冠冕堂皇,始終也改變不了“發配”的本質,這怎能不讓他瘋狂!

    “殿下好大的火氣!”

    涼涼的聲音貫入耳膜,祁澈一個激靈,急不可耐地趕上來拉住印墨寒。

    “墨寒,你快給本王想想辦法!本王絕不能去那荒涼之地,否則一切就都完了!”

    印墨寒臉上的表情不溫不火,他搖頭道。

    “殿下,勾踐十年臥薪嚐膽,方滅吳國,您如今不過是暫時失意,只要太子一日不即位,鹿死誰手還很難說,怎麼會完呢?況且推助此事之人的目的,也不完全是針對您……”

    祁澈目光一動。

    “此話怎講?”

    印墨寒聲音極低。

    “聽說三皇子駐守南疆這些年,與麾下將士同吃同住,情同兄弟,他手下那數十萬大軍的,殿下自是鎮不住的,如今陛下召三皇子回來,表面上賜府封王,實則是奪了他的兵權,殿下擅於朝堂,三殿下擅於沙場,此一舉便削弱你二人各自的勢力,只怕背後之人,別有用心……”

    祁澈一聽,頓足道。

    “如此,本王便更不能去南疆了!本王在朝中苦心經營多年的勢力,難道就這樣白費了不成?”

    “不,殿下,聖旨已下,事情已無挽回的餘地,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怎樣將死局下活,南疆固然遠離權利中心,但並不代表您此去會是一無所獲,籠絡人心的把戲,我相信您會比三皇子做得更好,他的那些舊部,能爭取多少便要看您的用心了?待到背後那人起事之日,便是殿下重返京城之時……”

    北魏王宮,華麗的雕花大牀上,垂着重重紗帳,祁金玉躺在裏頭,圓睜雙眼看着帳頂,目中的怨毒幾乎要將帳子盯出一個洞來。

    她撫着高高聳起的肚子,眼神陰冷。完顏洪烈曾允諾她,若這首胎是個男孩,便封她爲北魏皇后,所以祁金玉私下也請醫把過脈,得知是男胎的可能性較大,她總算鬆了一口氣。眼見日子便要熬出頭,心下正喜,誰知祁澈便派人帶來了陳妃自縊陳家滅門的消息。

    祁金玉難以承受這樣的打擊,當場便兩眼一翻昏了過去,當她再次醒來後,首先涌上心頭的不是母喪親亡的悲痛,而是對自己失去孃家依靠,皇后寶座或許也會化爲泡影的恐懼,祁澈的暗人趁機在她耳邊道。

    “公主,此次娘娘和陳家不幸罹難,雖說是陛下的旨意,但是背後推波助瀾的人卻是那個阮酥,她勾結太子和饒嬪,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讓陛下相信您不是親生,這才害死了陳妃娘娘……五皇子幾次曾想除掉她,奈何印墨寒就是捨不得……”

    祁金玉整個人幾乎氣得抖了起來,她的腿,她傾心的人,甚至是她的母親,她的親眷,全都毀於阮酥之手,如果世上有不共戴天之仇,說的一定是她和阮酥。

    祁金玉曾在腦中無數次想象將阮酥踩在腳下碾得血肉模糊的模樣,但卻只能想象而已,實際上是阮酥遠在千里之外,都不肯放過她,對她而言,阮酥就是個陰魂不散的噩夢,就算她遠嫁北魏,依舊糾纏着她,籠罩着她,讓她幾乎發瘋。

    一張滿懷擔憂的俊臉出現在頭頂,祁金玉這纔回神,愣愣盯着在她身邊坐下的完顏洪烈,狠毒的目光一瞬化作無助,哭得悽悽切切。

    完顏洪烈連忙扶她起來,柔聲安慰道。

    “孤都聽說了,只是愛妃還懷着身子,莫要傷心過度,哭壞了身子,孤要心疼的。”

    阮酥本以爲斷了腿的祁金玉被送到北魏,應是生不如死,但她始終不是神仙,千算萬算卻也算不準所有人心中所想,或許是異域風情作祟,又或者深得其母的

    御夫之道,總之祁金玉倒是把個完顏洪烈迷得團團轉,甚至不惜爲她廣羅天下名醫治腿,現在祁金玉雖依舊不能長時間行走,但總算可以不用總待在輪椅上了。

    “陛下,母妃與陳家遭此變故,臣妾已是母族無人,便是能誕下皇兒,只怕也不堪爲後,還請陛下收回成命吧!”

    完顏洪烈聽了,眉頭皺得越發深了。

    “君無戲言,豈是說收就收的?無論你母族有沒有人,你依舊是中原的公主,只要能爲孤生下長子,誰敢多言?你不要多想,當務之急便是好好養好身子,安心誕下皇子要緊!”

    祁金玉稍稍放了心,又同完顏洪烈撒了一陣嬌,這纔將頭靠在他懷裏,眸光陰狠無比,說出來的話卻哀傷婉轉。

    “陛下,母妃走得突然,作爲女兒,沒能送她最後一程,臣妾心中實在過意不去,等生下皇兒,請陛下允准臣妾回中原奔喪……”

    一連幾日,阮酥都十分忙碌,頻繁遊走於各色人物之間,無論是饒嬪下帖請她進宮品瓷,還是祁念邀請她進府賞花,她都沒有拒絕,可是寶弦知道,這樣的阮酥十分反常,她雖然讓自己看起來人前精神抖擻,但回到玲瓏閣後,她常常都是對着棋盤枯坐一宿。

    寶弦明明知道是爲了什麼,卻也只能乾着急,阮酥是性子驕傲不肯服軟的人,別說勸她去屈就玄洛,在她面前就連提到那個名字,她都會勃然變色。

    玄府那邊,不斷有令人咋舌的消息傳來,據聞王瓊璞爲求醫方便,暫住了玄府,作爲十分疼愛弟弟的王瓊琚,自然是一日三趟地往玄府跑,倒像半個女主人似的。

    阮酥聽了這些,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起身穿了斗篷,命冬桃趕了馬車往街上去。

    這幾日,鵝毛大雪已經不曾下,天空只飄着細碎的幾星雪珠。

    “小姐想要去哪?”

    冬桃淡淡的聲音自前方傳來,阮酥半天才回過神來,她其實並沒有一個確切的目的地,只是爲了避開玲瓏閣中那些擔心的、探究的目光,以及玄洛和王瓊琚的種種傳聞,才躲到這大街上來。

    想來,她其實當真是既無可去之處,也無可尋之人。

    阮酥掀開車簾一角,冷意輕輕撲面,她吸了口氣,只覺涼氣侵入肺腑,她側頭望向沿街的鋪面,忽見一家粗陋的小飯館開着門,裏頭寥寥幾張木桌上,放着銅製的火鍋。

    阮酥突然想起某日她與玄洛坐在亭中,如尋常夫妻般圍着火鍋涮羊肉的情形,下意識便對冬桃道。

    “就在這裏停下吧!”

    阮酥就着冬桃的手下了馬車,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進那家飯館,因爲天氣寒冷,這店家生意倒還不錯,大都已經坐滿,只有靠門的一張桌子邊,只坐了一個人。

    阮酥猛地頓住腳步,眉頭深鎖,正要轉身,那人卻擡頭叫住了她。

    “既然來了,何不坐下?”

    他眉眼透着一絲苦澀,淡淡一笑。

    “今日是我的生辰,一個人涮火鍋未免過於冷清,我也無心同你爭什麼是非曲直,便權當是拼個桌子吧?”

    阮酥站了許久,終究還是回到桌前坐下,換作往常,她只要見到印墨寒,無邊的怨恨便會涌上心頭,可今天她卻似乎連憎恨他的心情都沒有了,整個人顯得異常平靜,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你能喝麼?寒症礙不礙事?”

    印墨寒隨意地問,這樣的語氣讓阮酥心中略覺異樣,卻依舊搖了搖頭。

    印墨寒於是撿了個白瓷杯子,斟了一杯溫過的黃酒放在她面前,似是自言自語。

    “若我母親還在,每年我生辰這日,她都會做一碗柳州的陽春麪,我將那面的味道轉述於下人,做出來的卻無論如何都不一樣,想來也對,這裏畢竟是北方,是京城,誰又能做出正宗的柳州麪條呢?除了一個人,儘管不可能,我卻相信她一定可以……”

    說着,他慢慢擡起頭,墨玉般的眸中深深映着阮酥的影子。

    “你可願意,替我母親煮這一碗麪?”

    阮酥回望着他,冰冷的目光中是深深的震驚,許久,她方動了動脣角。

    “你簡直是癡心妄想。”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