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此處便好,勞煩各位大人了!”
御林軍也對她欠了欠身,確定沒有北魏的人馬跟上來,這才轉身回去覆命,玄瀾重新跳上馬車,裏頭的“阮酥”已經忍不住掀開簾子,臉上滿是興奮好玩之色。
“小姐所料果然不錯,只要她一回到京城,頭一個坐不住的,便是這早等着將她剝皮喫肉的祁金玉,要想今後有太平日子,必須先找個人殺殺她的銳氣,讓她知道,阮酥可是輕易動不得的!”
玄瀾那張冷水臉也難得地浮現出一絲笑意。
“是啊!起碼她今後便不敢明目張膽地對我們怎麼樣,只能使陰招,不過這一點上,她可不是姐姐的對手!”
想起什麼,她回頭問寶弦。
“對了,時不待人,那個錦囊上還交代了什麼,我們趕緊去辦!”
寶弦得意一笑。
“放心吧!我都安排給寶笙了!過不了幾日,六王府那邊恐怕有好戲看了,若是太子和萬靈素配合得好,鹿死誰手可就不一定了!”
兩人邊說邊笑,快到玲瓏閣時,玄瀾卻猛地勒馬,若不是寶弦身手了得,幾乎要被她顛出馬車,她剛想埋怨幾句,玄瀾卻一擡手製止了她。
“我認得那匹馬,鞍上繡着火麒麟,那是澄王的坐騎。”
寶弦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果見一個僕從牽着匹雪駿等在玲瓏閣門口,他們旁邊,還有一頂二品大員的藍色官轎,想也知道它的主人是誰。
寶弦心中一陣不詫,哼,小姐已經是她家大人的了,這些狂蜂浪蝶卻還總來糾纏,她一把掀開車簾就縱了下去。
“既然找上門來了,便讓我去會會他們!”
玄瀾也跟着下了馬車,一把拉住寶弦。
“你忘了姐姐說過,不讓你和印墨寒獨處。”
寶弦哪裏管這些,反而扯着她往裏面走。
“你在,澄王也在,還有玲瓏閣裏那麼多夥計,怎麼是獨處?”
玄瀾想想也是,況且這兩人遲早要見,躲得了一時躲不過一世,便只得由隨着她。
才踏入玲瓏閣,寶弦臉上的神情便猛地一變,目光如水,淡淡微笑,儼然是如假包換的阮酥。
易容術,換臉不過只是皮毛,模仿一個人的神態纔是最關鍵的,機靈的寶弦,膽大心細,加之常伴阮酥左右,對她的情態拿捏可謂入木三分,若不是頤德太后知道阮酥懷有身孕,根本難以將她識破。
寶弦走入玲瓏閣二樓那間專門招待貴賓的廂房時,印墨寒和澄王正在品茶,見到那個闊別兩月的身影,澄王明顯地一怔,隨後不由自主站了起來。
“阿酥……”
相對他臉上那種欲言又止的複雜神色,印墨寒卻顯得平靜異常,他慢慢放下茶盞,起身淺淺微笑。
“澄王與在下恭候芳音已久。”
寶弦冷冷地掃過二人,疏離客氣地笑了笑。
“阮酥乃是個生意人,這玲瓏閣也是做女子生意的地方,恕不便招待二位,掌櫃,送客!”
掌櫃應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看向二人,做了個請的姿勢。
景軒沒想到“阮酥”這般的冷漠無情,難堪之餘,也有些不甘心,他正想說什麼,只聽印墨寒淡淡開口。
“既然是生意人,便沒有將客人拒之門外的道理,澄王聽說玲瓏閣乃是中原最好的首飾鋪,所以前來爲女帝陛下挑選一些禮物,酥兒趕我們出去,是不願意做這筆生意嗎?”
“豈敢豈敢,掌櫃,去把玲瓏閣最上等的珍品奉上,給澄王殿下挑選!”
掌櫃走後,屋內便只剩下四人,印墨寒的目光掃過寶弦平坦的小腹,有什麼東西微微一閃,狀似隨意地問道。
“酥兒離京這兩月,聽管家說乃是去南邊採選貨品,不知都去了哪些城市?”
寶弦心頭突地一跳,這是開始盤問了?可惜,爲了不讓人生疑,這些套路阮酥早就設計好了,她面無表情地道。
“我聽說淡州珍珠最爲光潤,是稀世上品,因此往淡州去了一趟。”
印墨寒顯露出頗感興趣的神色。
“噢?這個在下也略有所聞,不過淡州珍珠產量極少,珍品更是萬里挑一,聽說一旦有極品出水,都會舉行拍賣,競爭十分激烈,不知酥兒可競得佳品?”
寶弦一笑,向玄瀾伸出手,玄瀾連忙走到博古架邊,將牆上掛着的美人抱琴圖取了下來,露出一個小小的暗格子,她轉動機括,打開暗格,從裏頭取出一個精緻寶匣,奉與寶弦。
寶弦接過,打開匣子,只見一對鴿子蛋大小的珍珠躺在綢緞之上,其圓潤潔白,可謂世間罕見,那是阮酥花重金,令人在淡州競拍下的上品,既然要
圓謊,那便要不露破綻。
“收穫不多,但這一對東珠,也不枉我親自走這一遭了,說起來,這等罕見的珍珠,倒是正堪配女帝陛下的,澄王殿下覺得如何?”
“阮酥”的和顏悅色讓景軒心情好了許多,他覺得她或許沒有表面那麼冷漠,會不會已經不再記恨之前的事?
“既然阿酥費了許多周折得來的,母皇想必格外喜歡,便是它吧!”
寶弦有意作弄,故意道。
“既然是給女帝的禮物,本該相送,但殿下也知道,競拍這對珍珠,我也是花了不少價錢的,小本生意,實在貼補不起,還請殿下見諒。”
只要她肯給自己好臉色,景軒哪裏在乎花多少錢,風度翩翩含笑道。
“這是自然,阿酥不必與我客氣。”
寶弦笑容裏有一絲促狹。
“既然如此,就按一萬兩銀子的本錢轉給殿下好了。”
印墨寒和景軒同時一怔,淡州珍珠有名不假,但即便是十年前那對名動天下的“雪荔枝”,也不過競得四千兩銀子,這一對比起”雪荔枝”,尚有差距,一萬兩明顯就是獅子大開口。
玄瀾皺了皺眉頭,寶弦這死丫頭,又在公報私仇,因此暗中扯了扯她的衣襬。
豈料寶弦對她神祕一笑。似乎在說,怕什麼!這個澄王,沒少找小姐麻煩,如今狠狠敲他一筆,也算報仇了,而且你不覺得,這樣做也很符合小姐的風格麼?
儘管“阮酥”這是明目張膽的敲詐,景軒還是絲毫不介意,千金買一笑這種事,古來王孫公子做的便不少,何況他堂堂一個皇子,於是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