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酒心裏微微一跳,似乎一瞬間通曉了什麼。
司命繼續說着:“是不是會以爲是轉生爲人”
司命自顧自笑着搖頭:“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呢那邪物轉生卻是成了一條被養在池中的魚,看起來生活美好,主人厚愛,可是卻永遠沒有自由,直到後來它修養生息,跳出池子終於落在衆人的視線中,本來以爲的是寬闊的天空與自由,卻沒有想到它竟然是託生於魚體的怪物之魂,怪物的氣息蔓延了整個世界,大陸正道爲了人族,將它的主人煉成血丹終於將這魚給制服,而魚又開始了下一次轉生。”
司命說着眼中似乎有淺淺微光閃爍,雲酒沉默的聽着,聽着他口中的那條魚,從轉生到喫骨剝皮爲救前世主人,卻沒有想到那主人最後記起一切殺了他,又到他受盡幾世背叛和凌辱終於投身成爲了人族,卻被父親噬血增強實力,到無數次轉生卻依舊永無善果。
“爲什麼會這樣”雲酒終於忍不住說。
司命輕輕撫住下巴:“因爲他曾經是邪物啊”
他說着,輕鬆的語氣卻讓雲酒感覺到一股無法言說的酸楚。
因爲曾經是邪物就要嚐盡時間一切的折磨嗎
成爲邪物從來不是它的選擇。
是宿命
雲酒忽然擡起眼,司命微笑的看着她,她終於明白司命的意思了。
“後來,後來怎麼樣了”雲酒問,眼中亮起明亮的光芒,看起來就像是兩顆瀚海神珠。
“後來那邪物從無數次的折磨中,最後終於選擇了反抗,他踏遍世間尋找解決一切的源頭,終於還是被他找到了。”
“方法是什麼”雲酒握住拳頭。
“方法是以自身的血液繪製成足足有一座山那麼寬大的紋陣。”
雲酒的心像是被螞蟻啃咬着:“他怎麼做的”
“他割破了雙手的血管,一步步用血滴出來,沒有力氣了就爬,沒有血液了就不停喫路邊的草不讓自己死,用了大概一百天,他終於畫好了。”
指尖幾乎嵌進肉裏,雲酒用近乎沙啞的聲音問:“那成功了嗎”
“沒有”司命說。
雲酒眸子狠狠一聚:“爲什麼”
“因爲在畫完那一刻他就死了,而之前畫好的紋陣上的血液早已經被風沙淹沒再無痕跡。”
胸腔裏就像是有一團怒氣,將雲酒的神情燃得發紅。
一個那樣奮力想要與命運對抗的人,終於還是敗在了命運手下,這就是她也應該面對的宿命
她鼻子不覺的發酸,就連喉嚨都變得乾澀難受。
呼吸用力的起伏着,雲酒壓制着自己幾乎無法承受的惱怒與惆悵,指節猶如枯瘦的樹枝,越捏越蒼白畸形。
司命慢慢轉動眸子,瞳孔殊散沒有什麼焦距,卻因身處白晝中身上也被度上一層神聖的光環。
他笑起來,沒有任何的埋怨和憤慨,而是在顯得像是深潭的滯靜雙眸裏,緩緩升起猶如初陽荏苒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