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公安局上下籠罩的詭異壓抑氣氛不同,馬上就要聖誕節了,平州的大街小巷、茶樓酒肆早早裝扮上了聖誕樹,貼上了聖誕老人的畫像,各類店鋪也在進行促銷,歡樂的音樂震盪着人們的耳膜。
這一系列情況在二剛死亡後的當天,已經由周平安親自彙報到廖湘汀那裏。
廖湘汀的眉頭緊皺。
嶽文本想站起來倒水,但屁股稍稍離開沙發他又坐了回去,此時,他不想成爲廖湘汀的靶子。
沉悶,壓抑,緊張,屋子裏掉針可關。
終於,廖湘汀開口了,“需要我跟市公安局協調嗎”
他的聲音很輕,但鼻音很重,嶽文明白,這種腔調那意味着廖湘汀極力壓抑着心中的火氣,他的頭壓得更低了,不斷在本子上寫着畫着。
“不需要,”周平安馬上道,象是表態也象是請戰,“廖書記,我們有信心、也有能力把這個案子辦結。”
“鄧躍進到年底就到點了,”廖湘汀一摸杯子,嶽文這時才站了起來,他知道鄧躍進,市公安局的黨高官、局長,級別與廖湘汀一樣,都是正廳級,“下一任公安局長還不知道誰幹,”
從十月份開始,就有各種傳言,有的說省廳委派,有的說從公安部空降,還有的說從武警那邊轉業過去的,但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好說。
鄧躍進到點了,估計也無心戀戰,站好最後一班崗不出事就是他的目標,開發區的案子他可能也無心再管。
“從今天起,成立專案組,”廖湘汀站了起來,嶽文輕輕地倒上水,他知道,廖湘汀的思路成熟了,下面要做具體部署了,“平安,依然由你牽頭,政法委牽頭,公檢法抽人蔘加,”他突然看看嶽文,“嶽文也參加,任專案組副組長。”
嶽文一驚,但他沒有說話,這種電視上的場面沒想到在生活中上演了,但這次,他不是觀衆,是演員。
“專案組的名稱就叫雙打專案組,即要打黑,也要打傘,打黑保核是一方面內容,打擊涉黑分子的保護傘,更是重中之重,要通過這次行動,徹底把我們隊伍中的害羣之馬清除出去”
成立專案組,這就意味着這已經不是公安局一家的案子,但沒有彙報給市局,不牽扯到異地用警的問題,不牽扯到上面指導的問題,周平安仍是這個案子的組長,負全責。
指哪打哪纔有戰鬥力。
雙打專案組當天下午正式成立。
周平安擔任組長,區工委政法委常務副書記杜保民,檢察院檢察長許平秋,法院院長劉仁貴,工委辦督查處主任、區電籌辦主任嶽文,區公安局副局長劉興華任副組長,公安幹警、檢察院及法院部分工作人員參加。
專案組的駐地設
在區人武部的一個基地內,大門兩邊武警荷槍肅立,威嚴肅殺。
嶽文的車子慢慢駛進基地,晴朗的天空下,他看着肅立敬禮的武警,不由自主地也舉起手來敬禮
讓他來擔任專案組的副組長,他不知道別的地方是否有過這樣的先例,在由公檢法組成的人員當中,就他一個不是公檢法人員,實在有些扎眼。
他猜測廖湘汀的用意,一是通過他的眼睛掌握“雙打”的實時情況,二是要讓他得到歷練,學會怎麼使用“刀把子”。
大門慢慢關上了,寒風中,他裹緊大衣走下車子,望着樓上一排排的窗戶,他不知道,下面等待他的將是什麼。
陳舊的地毯,發黃的牆壁,甚至空氣中也有股黴味、餿味,剛剛走上二樓,迎面一個年輕警察就走了過來,“嶽主任,請跟我過來。”
嶽文看看他,跟在後面走進一個房間。
“請籤保密協議。”
協議早已準備就緒,嶽文知道這是例行程序,也不爲難年輕警察,但把協議仔細地看了一遍,紀律要求很嚴。
首先要保證“沒有參與黑惡勢力,不充當黑惡勢力保護傘”;
其次,無論是誰問及打黑除惡相關情況,只要對方未參與雙打工作,即便是原單位的領導,都必須拒絕回答。
一旦違反紀律泄密,輕則撤職,重則追究刑事責任
另外,專案組的辦公地點是全封閉的,彼此都有房間,不得相互打聽,不得私自議論,不得相互竄門
這哪是辦案子,這是在辦自己
“嶽主任,周書記在等您,這邊請。”年輕的警察身上有一股陽剛之氣,有一投凜然正氣,嶽文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這是一間會議室,臨時就充當專案組的指揮部了。當嶽文走進去時,周平安、許平秋、杜保民、劉仁貴等人已經大座。
他進入專案組以來研究的第一個議題呈現在跟前
“帶走”琅琊街道辦事處主任杜國軍
琅琊街道小會議室內,辦事處主任辦公會正在召開,杜國軍主持會議。
“年底了,馬上要進行考覈,該爭取的分數一分不少地要爭回來,夥計們幹了一年了,不能到最後一聲響聽不見,一個花看不見”
正說着,“嗡嗡嗡”一陣手機震動,杜國軍下意識地停止了講話,卻看看手機上的來電顯示,“二掌櫃”三個字,正在不斷地閃動。
他輕輕地把手機按到靜音上,繼續講話,可是手機卻不依不饒不知疲倦地又亮了起來。
他不敢怠慢,拿起手機接通電話。
“老哥,忙什麼晚上有空沒有,我叫着中核電的魯總,我們在一塊坐坐,交流交流”
一聽是喫飯,杜國軍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