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父深吸了口氣,神情間,摻雜了一絲疲憊:“他完全忘了一個軍人身上揹負的責任,視軍容軍紀爲無物,自己想做什麼就以爲理所當然,愛情已經佔據了他的大腦,他把他那些聰明才智都用在了談情說愛上。”

    “作爲父親,我很心痛,因爲我的兒子,正在一步步毀掉他的軍事生涯,這種感受你能體會嗎”

    歐陽文靜不是傻瓜,晏父的這番話,就差沒明說是她蠱惑得晏時遇找不到東南西北。

    溫柔鄉,英雄冢。

    哪怕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做這樣一位紅顏禍水。

    歐陽文靜忽然開口問:“如果我不是池家的外孫女,您今天還會找我,對我說這番話嗎”

    晏父放下手中的茶盞,斂了斂心神,包間內格外安靜,良久,他纔開腔道,似嘆息又似無奈:“我也不過是個普通人,我的生活,我家人的生活,都跳不出這個社會圈子,這一點,我希望你能諒解。”

    一個身居高位的老者,這樣放低身段、好聲好氣地跟她說話,還有什麼好不滿的

    晏時遇跟她在一起,好像確實是一筆虧本的買賣。

    蹉跎了這麼多年不說,還有可能身敗名裂

    晏父的心痛,她多少能體會到,那麼她的心痛呢,又有幾個人明白

    歐陽文靜垂下眼睛,長而密的睫毛覆在眼瞼處,落下兩扇陰影,翕合之間,她那雙漆黑的貓眸看着晏父,“您想讓我怎麼做”

    晏父說:“我不求其它,只希望我的兒子是個值得人尊敬的軍人。”

    他的語氣凝重,也寄託了對兒子的厚望。

    歐陽文靜聽到只希望三個字,她的眼眶一陣脹痛,面對一個父親的懇求,她說不出任何回絕的話來。

    徐大校悄然推開包間的門,看到晏父正揹着手站在窗戶邊。

    他是看到那個小姑娘離開纔上來的。

    一場談話下來,晏父的臉色有一些些疲憊,他忽然側過臉問徐大校:“說服不了自己的兒子,從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姑娘那裏下手,是不是顯得很卑鄙無能”

    “首長也是爲了他着想。”徐大校說了句不偏不倚的話。

    晏父長嘆了一聲,眯起眼望着遠處的燈塔,不知道在想什麼。

    歐陽文靜回到醫院的時候,陸嶽堂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奪過她手裏的餐盒就開始狼吞虎嚥。

    吃了幾口,陸嶽堂才發現一點異常。

    他扭頭看向進門後就一直很安靜的歐陽文靜:“怎麼不說話”

    “不想說就不說了唄。”

    歐陽文靜反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兩手交疊搭着椅背,過了半晌,她突然問陸嶽堂:“如果你父母反對你現在交往的對方,你會怎麼做”

    “不管他們。”陸嶽堂用筷子夾了塊五花肉放進嘴裏,口齒不清地說:“最糟糕的情況,大不了私奔。”

    說着,他嘴裏咬着筷子,擡頭望着歐陽文靜:“不會是你”

    “我就隨口問問。”歐陽文靜遞過去一杯溫水。

    陸嶽堂接過喝了一口,瞧她臉上的表情,真不像有事,這才放心地繼續埋頭喫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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