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的槍支甩出去,掌心按在細碎的石子上,漸漸滲出血絲來。

    想要爬起來,膝蓋疼痛難當。

    歐陽文靜的眼圈一陣暖脹,但她還是在教官的催促聲下,撿起槍支繼續往前跑。

    晚上洗澡的時候,歐陽文靜發現自己底下已經血崩,就連作訓褲也被染了一大塊紅色,哪怕喝了一大杯紅糖水,她躺在牀上依舊捂着肚子直冒冷汗。

    這天半夜集合的哨子吹響,歐陽文靜是最晚到的,宿舍樓前早已整齊站滿了人。

    寂靜的深夜,她站在隊伍外,變得格外突兀。

    如果這是第一次,那還好,但事實上,自從她來了這裏,就是拖後腿的代言人,即便同排的人沒在明面上表達不滿,但同時還是有刻意疏遠她,有一次,她還在洗手間裏聽到同宿舍的兩個女生說她嬌氣,既然吃不了苦何必當這個空降兵。

    沒人清楚她跟晏父的關係,但也有得到小道消息的,知道她是靠關係進來的。

    解散回去後,這一夜,歐陽文靜沒有再睡着。

    天亮後,她直接去找了部隊領導。

    部隊領導是知道她身份的,歐陽老爺子的孫女,池老爺子的外孫女,本來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卻始終沒對她特殊照顧,也是因爲晏父交代的那句新兵該怎麼對待就怎麼對待。

    等電話接通,歐陽文靜開口便道:“部隊不適合我,我喫不消這邊天氣,我要回b市。”

    晏父沒生氣,只是說:“好,晚些我就讓祕書訂機票,讓他連夜去接你,到時候你就直接回b市,有晏時遇在,你應該就不會有不適應的說法了。”

    歐陽文靜聽了這話,非但沒喜出望外,反而眼淚掉了下來。

    “現在讓你們團長聽電話,你回去收拾東西吧。”晏父在電話那邊說。

    “”

    歐陽文靜用手背抹掉了頰上的淚痕,她倔強地咬着脣瓣,嚐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晏父沒有掐斷電話,良久,她帶着鼻音的聲音響起:“他現在怎麼樣了”

    晏父唬她:“先管好你自己。”

    直到掛電話,歐陽文靜都沒再提回b市的事,收線前,她頓了頓才說:“最近天氣冷,您注意身體。”

    晏父板着臉嗯了一聲,撂下電話,卻又無聲嘆息。

    半個月後,晏父去了西南軍區基層視察,其中包括歐陽文靜所在的炮兵團。

    “一隻,兩隻,三隻”

    晏家的院落,東邊枝葉繁茂的桃樹下,蹲着一隻粉嫩小糰子,盯着地上徐徐爬動的三兩隻螞蟻唸唸有詞,他穿了白襯衫跟粉藍色套頭毛衣,下面配着深藍短褲,腳上是一雙洞洞鞋,肉肉的小手裏還拿着一把玩具鏟子。

    當螞蟻都爬進隱蔽的洞穴,小糰子樂顛顛地跑進屋,沒一會兒,搬了個裝滿水的澆花壺東倒西歪地出來。

    他回到蟻穴前,喫力地抱起澆水壺對準洞口開始灌水。

    張媽睡了午覺醒過來,沒在小臥室的牀上瞧見小小少爺,在二樓找了一圈,發現洗手間被鬧得一塌糊塗,馬桶旁邊還倒着小小少爺專用的小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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