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起過往,彷彿還歷歷在目。

    這也是歐陽銘第一次在人前講述自己婚姻裏的種種挫敗:“在海南的幾個月,是我那段時間最放鬆的日子,儘管很辛苦,常常要熬夜工作,卻也不用再耗費精力去應對一場場毫無意義的爭執。可是我也是個人,哪怕是二十四小時轉動的機械,也會在沒電的時候罷工,在半夜回到住處,看着黑漆漆空蕩蕩的房間,我也會渴望有熱騰騰的飯菜在等着我,會有人燒好水讓我舒舒服服洗個熱水澡。”

    “所以呢?”歐陽文靜聽了這麼多,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動容,只是平平淡淡地質問:“就因爲那份渴望,你可以忘記自己身爲丈夫的身份,敞開雙臂接受另一個女人?”

    “每個人都有脆弱的時候,不可能一輩子不犯錯。”

    歐陽文靜截斷了他的話:“可是人跟動物最大的區別,就是人擁有抵抗誘惑的意志力,如果你真的愛我母親,那個女人根本沒有任何可能,是你給了她可乘之機,而你現在所說的這些,不過是遮擋那些骯髒的蒙羞布。”

    歐陽銘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卻是再也說不出辯解的話來。

    “我會去看我母親,以後每年都會給她掃墓,哪怕她可能不想見到我,但她身後,確實只有我一個孩子。”

    看着歐陽文靜消失在門後的身影,歐陽銘聽懂了她的話中意。

    以後他百年後,她恐怕都不願意來看自己一眼。

    ——

    從歐陽家出來,歐陽銘回到轎車裏,他卻沒有立即離開,他望着歐陽家二樓亮着燈的窗戶,很久都沒有收回目光。

    這幾年,他時常會回來,不自覺的,像是受到了某種牽引。

    那個房間,還維持着池眠過世前的樣子,只不過那時候她已經搬回池家,也帶走了大部分東西。

    他猶記得第一次見到池眠,是在某個小山村,當時他們是插隊的知青。

    那天,他拿着飯盒去打飯,在拐角處不小心撞上迎面而來的人,那個人就是池眠,當他擡起頭看清對方的臉時,那是怦然心動的鐘情。

    池眠長得很漂亮,尤其是那雙眼睛,眼角開闊,眼珠子又黑又亮,很有神,在他看來,她是那羣女知青裏最好看的,後來他才知道,喜歡池眠的人數量已經可以從村口排到村尾。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眼光的,從來不止他一人。

    他已經忘記當初自己爲了追求池眠具體做過些什麼,但他記得很清楚,剛開始的池眠並不喜歡自己,他的表白被她當做輕浮,他的強勢被她認定是流氓行徑,甚至到他們回城的那一年,她依舊不願意多看他一眼,每回遠遠地看見他,她會皺眉,然後轉身就走。

    從農村回來後,他沒有放棄,也許是骨子裏的好勝心作怪,他輾轉打聽到關於池眠的消息,得知她跟自己同在一座城市,他開始每天騎着自行車去找她,不顧她的白眼,厚着臉皮黏在她的身邊。

    半年後,她抵不過他的死纏爛打,答應同他交往,再半年,在看完一場電影后,她答應嫁給自己。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