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大冬天的總不能一直在這裏站着，尤其趙均益和江雅穿得還不多。
幾人對視一眼，顧之行儘量隨意地試探開口道：“媽，剛纔那人是誰啊，怎麼那麼着急就走了？”
顧之信聞言微微皺了眉頭。
他剛纔其實意思是不提這些直接回家，因爲聽到提生女兒就知道了，那個陳麗芳肯定是當年他媽生妹妹時候醫院的人。
本來想着在外療養一段時間回來心情好一些，過幾天再請顧大夫看看，說不定身體能好轉呢。
哪想到八百年不坐一次火車，就這麼巧碰上了故人。
可是江雅跟他想法不同，就伸手拽了他一下。
顧之信不解地看着她。
江雅見婆婆還有些出神，就低聲跟丈夫解釋道：“之行提是對的，咱們越是裝作不在意，媽就自己憋在心裏頭，說出來就算難受，不是還有咱們一起呢嗎？”
顧之信就沒再阻止弟弟了。
但趙均益卻沒有說話，只是眼神發怔地看着陳麗芳離開的方向。
扶着還有些恍惚的趙均益上了車，開出去一段時間，才聽到趙均益緩緩地嘆了口氣道：“當年，就是她來告訴我你們的妹妹沒了。”
話一出口，開車的顧之行就有些紅了眼睛。
雖然他從來都沒見過自己的妹妹，可是因爲他媽，因爲是一家人，所以他總是會忍不住想起這個沒緣見到的妹妹。
之所以不喜歡趙秋楓也多了一份容忍，大約內心深處還是想着如果妹妹活着，也該是這樣花兒一般年紀的女孩兒。
不然依照他的性格，也許早早就不讓趙秋楓上門了，哪裏至於只是相處淡淡的。
話不多的顧之信也抿了抿嘴脣，江雅見狀握緊丈夫的手。
她瞭解丈夫，不愛說話，但是對家裏人每個人的感情都很深，包括沒見過的妹妹。
車裏涌動着淡淡的難過和想念。
江雅有時候忍不住想，如果小姑子在的話多好。
那麼婆婆不會因爲心病身體這麼差，公公不會偷着躲起來皺着眉抽菸，
她也肯定會喜歡這個妹妹，因爲能夠在顧家這樣的人家長大，一定是個性格很可愛很善良的女孩子。
只可惜，那個女孩都還沒見一眼自己的家人就走了。
一路車上都是沉默的，因爲孩子們都知道現在說什麼安慰的話都沒有意義，過去許多年說了太多，如果有用的話，趙均益的身體也不會像是現在這樣了。
直到到家了下車，趙均益才強撐起笑臉：“到了？”
“嗯，媽累了吧，你跟大嫂趕緊進屋洗漱休息，想喫什麼今天我來做，怎麼樣？”顧之行看得心疼，知道他媽是怕他們擔心，卻也只能趕緊笑着配合道。
趙均益笑了：“你做不是浪費了你大嫂老遠帶回來的東西？行了，還是讓阿姨來做吧。”
顧家人都不算懶，平時年節也都全家一起動手做菜，不擅長的打個下手也行，只是都有工作也沒工夫經常自己做飯。
顧之行就厚着臉皮笑，想了想轉移話題道：“既然媽跟大嫂回來了，我待會兒給顧大夫打個電話吧，約一下時間，大嫂帶回來的東西我也忍着不吃了，留着到時候招待顧大夫怎麼樣？”
平時聽到顧之行提起顧夕，尤其是一想到說顧夕跟顧之行長得像，還跟她的女兒年歲相當，趙均益聽了都會露出些高興和期待的神色的。
只是顯然今天遇見故人對趙均益的影響不小，她雖然也是笑着的，但是明顯心裏還在不好受。
但她的反應不是冷淡，而是對這個沒見過面的姑娘更柔軟了幾分：“也別催着顧大夫，不是說出門了嗎，等她回來好好休息一下再提吧，小姑娘家累不得。”
顧之行明白他媽的意思，就點了頭。
然後語氣積極道：“聽說顧大夫現在就一個人在帝都，等以後跟她熟悉了，咱們可以多邀請她來家裏做客。”
趙均益笑着點頭：“好，如果顧大夫願意，就請她多來家裏玩兒。”
進門放下東西，也知道強行拉着他媽說話，倒不如讓她去休息一下。
江雅主動攬過這個差事：“媽，咱們上樓吧，等喫飯的時候再下來，這些東西讓他們倆整理就行。”
兄弟倆連忙露出笑容。
看着他媽和大嫂上了樓，顧之行頓時把自己拋在了沙發裏。
瞪着眼睛出神了半天，顧之行突然開口道：“哥，你說今天那個陳麗芳跑什麼？”
顧之信在倒茶，聞言先將茶水推給弟弟一杯，這才長出一口氣道：“不知道，也許是看見咱媽現在身體不好，覺得看了心裏不好受？”
這個猜測也不是沒有道理。
畢竟就算是見慣了這些，可是二十年過去，當年認識的人現在身體這樣，任誰看了也都會有些觸動的。
只是，顧之行在大哥面前難得做了小時候的舉動，撓了撓頭道：“可能吧，但我就是覺得有些奇怪。”
“什麼？”顧之信沒聽清，就問道。
“我說我覺得那個陳麗芳反應有些奇怪。”顧之行開車這一路都在琢磨這個了，這會兒見他大哥問，就忍不住坐起來道，“哥你想想，當時那個陳麗芳被咱媽認出來，我怎麼總覺得就算是沒想到會看見咱媽這樣，可她那個反應也不太對啊。”
顧之行說着手比劃了下，有些不知道怎麼表達。
顧之信聽得皺了眉，仔細回憶着當時的情況。
其實當時他心思更多是放在他媽身上，這麼多年隨時注意他媽的情況都成了家裏人的本能了。
可是被弟弟一提醒，還是想起來陳麗芳的情況了。
所以仔細一想，那個陳麗芳確實有些奇怪。
最開始彷彿是沒認出來他媽，還需要想一下才想起來的，但接下來還不等寒暄兩句就急匆匆走了，連跟趙均益好好的道別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