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咬着牙叫出了這個名字。
來之前她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甚至早在顧夕還不知道的時候,她就已經能夠憑着自己的本事影響顧夕的生活了。
所以顧雪以爲這樣跟顧夕面對面的時候,她應該是神態平靜語氣高高在上的。
畢竟她顧雪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可憐,她現在跟蔣雲朗訂了婚,結婚之後她就是讓人羨慕的蔣太太,顧夕算什麼?
可是真正面對顧夕的時候,顧雪還是覺得渾身的血液彷彿都融進了恨意,這讓她疾步走過來的姿勢都有些僵硬。
生怕顧夕會躲開一樣,顧雪迅速走到了顧夕面前。
只是還不等她放狠話,看到顧夕清澈明亮的眼睛,顧雪竟然一下子想到了剛纔那個跟顧夕長得很像的人。
這讓她一時愣在那裏。
兩個人面對面站着,顧夕能夠清楚地看見顧雪眼神表情的變化。
雖然不明白她爲什麼由怨恨變成迷惑,顧夕也沒興趣追問,只把忘記戴手套的手放到了口袋裏,靜靜地看着顧雪。
顧雪也很快反應過來了。
兩人這樣的關係,也沒有必要再虛僞周旋。
顧雪當下將手裏的包微微提起,冷笑一聲,周身都寫滿攻擊性地開口道:“好久不見,顧夕,看來你過得還不錯。”
顧夕手暖了,聞言站姿隨意地點了下頭:“還行吧。”
顧雪拿着包的手當下就抓緊了,眼睛裏射出怨毒的光。
最恨就是顧夕把她害得這麼慘,卻還擺出雲淡風輕的姿態來。
憑什麼?
“呵,是嗎,那老天可真不公平。”
顧雪手指攥得發白,擡頭往顧夕身後的“福記”看去,店裏熱鬧的景象更是刺激得她眼睛裏猩紅一片,
“當初你逼得我有家歸不得,有學上不得,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因爲你我經歷了什麼,你這樣的人,老天爺要多不長眼,才能讓你還能這麼心安理得地站在這裏。”
“我倒是覺得老天爺很公平,人在做,天在看。”
跟顧雪語氣裏的怨憤比起來,顧夕態度實在稱得上平和。
面對顧雪倒打一耙的指責,顧夕也不生氣,只笑着道:“倒是你,顧雪,你是我見過最虛僞的人。”
顧雪眯起眼睛。
“你不但在所有人面前裝模作樣,你甚至連自己都騙過了。”
顧夕看着顧雪道,“需要我提醒你當初是你先惡毒陷害我的嗎,貪心不足惡毒無比,做了錯事卻不敢接受懲罰一走了之,不管你經歷了什麼,難道不都是你自找的嗎?”
“當然我想也沒必要跟你說這個,很明顯你這個人,從根子裏就爛了。”顧夕淡淡道。
顧雪被顧夕的話刺激得胸口劇烈起伏。
好半天,才緩緩呼出一口氣,突然笑了。
“你說得沒錯,確實是我自找的,我最不該的就是當初低估了你,早知道會反過來被你算計,我就不該那麼費事,直接弄死你算了。”
“但是顧夕,就算我當初輸給你又怎麼樣?怎麼,你還活在過去嗎,還以爲時間停留在兩年前,你念大學而我卻輟學離家的時候嗎?”顧雪說着輕笑出聲,“顧夕你錯了,我今天來就是要教教你,人要往前看。”
顧雪立刻臉色大變:“你、你怎麼會知道雲朗?”
神色驚疑不定地看着顧夕。
但馬上顧雪想到了她媽,應該是王淑蘭跟顧夕要嫁妝的時候提起了蔣家和蔣雲朗,應該是這樣的。
顧雪頓時暗恨王淑蘭多管閒事。
是她需要對顧夕的情況瞭如指掌,但是關於她的情況,除了讓顧夕羨慕她日子過得好之外,她完全不想讓顧夕知道太多。
“是媽跟你說的吧?”
但想到是王淑蘭說的,顧雪也暫時放了心,擡頭神色倨傲地看着顧夕,“那又怎麼樣,我能讓雲朗對我死心塌地,我能嫁進蔣家,你不承認也得承認,將來你要仰視我。”
從顧夕這裏得不到認同,這讓顧雪有些着急,竟然忍不住直白地說了出來。
反正她也不在意是不是靠男人。
能把男人攥在手心裏也是她的本事。
更重要的是,只要她順利嫁給蔣雲朗,那麼顧夕現在所擁有的又算什麼呢?
靠自己?她是傻了纔會自己辛辛苦苦去工作往上爬。
靠自己的話她要什麼時候才能比得過現在手握着好幾家火鍋店的顧夕?
她恨不得現在就把顧夕踩在腳底下,怎麼能看着顧夕得意那麼久?
顧夕好笑地看着顧雪的姿態。
她倒是沒覺得嫁個有錢人哪裏不好,各人有各人的選擇。
但是顧雪這嫁進去有錢人家就必須讓人仰視的結論,到底是怎麼得出來的?
也不去解釋她對顧雪現狀的瞭解,其實更多的是劉福爾查到的。
顧夕往下看了看顧雪的肚子,慢慢開口道:“幾個月了?”
“什麼?”顧雪皺眉。
等到順着顧夕的視線看到大衣下起伏不明顯的肚子,顧雪囂張的表情僵住。
顧夕此刻淡然的語氣和表情,讓顧雪一下子想起蔣家要找顧夕看病的事兒。
雖然她不明白從小畏畏縮縮除了上學就是在家幹活兒的顧夕什麼時候學醫了,但從顧夕嘴裏問出來孩子的事兒,還是讓她全身都戒備起來。
“關你什麼事!”顧雪反應有些過度地衝口而出。
“緊張什麼?”顧夕眼睛閃了閃,藉着門口燈光的亮度仔細觀察了顧雪的表情,心裏有些疑惑,略一思索,就轉了話風試探道,“難不成今天是來找我給你診脈的?”
說着顧夕還真做出伸手要去搭脈的動作。
“你別碰我!”顧雪只渾身血液都凝固了,猛地後退一大步,眼裏有些恐懼地看着顧夕。
好一會兒,才下意識連忙伸手護着肚子。
怨恨地看着對面那張燈光下彷彿格外好看的臉,恨不得伸手抓花了,顧雪咬牙切齒道:“顧夕,我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轉身匆忙往路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