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懷風好像能夠感受到顧夕的視線,回頭看了她一眼。
用手指碰了碰她發紅的眼圈,然後轉身之際手伸到背後悄悄握住顧夕的手,用讓她安心的力度捏了捏。
這纔看着王淑蘭繼續道:
“你只是想要用這種方式,逼得顧夕不得不點頭。
“我不是,我……”王淑蘭被紀懷風一下子毫不留情地戳穿心思,驚得猛地退後一步,剛一站穩就趕緊哭着搖頭道。
“不是嗎?”
紀懷風打斷她,“如果今天在你面前的是你的親生女兒顧雪,而不是被你們家下作偷過去的顧夕,你還會當衆跪下,讓別人看了罵她心狠罵她不孝嗎?”
王淑蘭要張口,紀懷風已經斬釘截鐵地道:
“你不會!”
“因爲顧雪是你疼愛的親生女兒,而顧夕是在她身世揭穿之前就一直被你偏心欺負的,你和你媽當初怎麼對顧夕的,你們做的那些事兒我一樣一樣都記着呢,因爲顧夕心軟我一直沒跟你計較就不錯了,現在顧雪三番五次害顧夕,在你眼裏卻還是顧夕錯,還敢來這樣逼着顧夕?”
紀懷風說到這裏眼睛冷得嚇人,
“王淑蘭,顧夕從前心軟我沒辦法,但她剛纔已經說了,讓你不要再來找她,你聽懂了嗎?”
“沒聽懂我就再說一遍,不要再來找顧夕!你記着,如果再讓我發現你來找顧夕,或者讓我知道你在外面說什麼話侮辱顧夕,我就立刻送你進去。”
“進哪裏就不用我說了吧,畢竟你媽你大兒子都在裏頭呢。到時候你也不用爲了你那個惡毒的女兒天天想着來爲難顧夕了,對了,還有你現在已經在裏面的兒子,我不介意多花些時間,把他以前做過的事兒都給翻出來,你該知道等着他的是什麼。”
紀懷風每說一句,王淑蘭就控制不住地往後退一步。
直到紀懷風最後一句說話,王淑蘭已經嚇得整個人都站不住了,手勉強摸索着抓住牆壁,硬撐着站住:
“我、我……”
紀懷風向來話少,除了跟顧夕一起的時候願意逗她,平時真的總是冷着臉。
所以偶爾看到紀懷風笑,他手底下那幫小子還要起鬨說是不是想嫂子了。
可今天紀懷風是真的氣着了。
就像是他剛纔說的,顧夕如果顧念從前王淑蘭養她一場他沒辦法,但現在顧夕已經有了決定,他再也沒法忍受王淑蘭這樣做。
王淑蘭用力扶着牆壁支撐着自己,一雙剛纔哭腫了的眼睛緊緊盯着紀懷風,好像在判斷他剛纔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想到剛纔紀懷風完全不顧忌地抓着她甩開,再看到紀懷風落在她身上冰冷毫無感情的眼神。
王淑蘭怕了。
說到底她能爲了小女兒一直來鬧顧夕,就是喫準了顧夕心軟。
但其實剛纔她也已經察覺了顧夕今天跟從前不同。
因爲不管她怎麼哭求,她以爲就算是顧夕不答應看顧雪去幫着給蔣家說情,至少也會給出一筆錢的。
就像是上次她鬧了一次,顧夕答應每個月給了一百五十塊一樣。
但顧夕真的完全不爲所動。
所以她才最後想要用下跪來逼迫顧夕,不管怎麼樣她總要試一試。
可眼前這個男人的話讓她不敢再做什麼。
王淑蘭在省城待了兩年,這期間經歷了各種事情,已經讓她不像是從前在鄉下那麼什麼都不懂了,對於危險,她有着本能的畏懼。
尤其想起大兒子的事兒,想起小閨女曾經說過顧夕對象有多厲害。
她知道,這個男人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王淑蘭剛過來時候怒氣沖天的樣子就變了。
而她這前後的變化看在衆人眼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再加上紀懷風這一提醒,衆人也都發現了,這母女倆確實看着實在是不同。
當媽的,應該說是這個養母,口口聲聲罵着女兒不孝,還幾次想想要衝上去打人,卻對她心疼的那個小女兒做過的事兒隻字不提。
而在顧夕說出不讓再來找她,顧夕眼淚都要掉下來的時候,王淑蘭儘管又哭又鬧卻只看出來驚恐看不到難過。
有些上了年紀的看懂了,就搖了搖頭。
這不是親生的到底不一樣啊。
王淑蘭被那些眼神看得站不住,但她更怕的是紀懷風。
又強撐着等了會兒見顧夕還是一句話不說,終於明白,顧夕是真的下定決心了。
“我……”不甘心卻又害怕地擡頭往顧夕那裏看了一眼。
可一擡頭卻對上了紀懷風的視線。
而紀懷風對王淑蘭一絲的容忍都沒有,見她還沒有離開,拉着顧夕就要去打電話。
王淑蘭徹底嚇到了,差點兒順着牆坐在地上,慌忙道:
“不要去,不要打電話。”
王淑蘭又不傻。
這個男人的能耐她從小閨女那裏知道了不少,現在她兒子閨女全都不能靠着了,要是再讓這個男人給送進去,那以後她要怎麼辦?
不行,不行的,她不能進去的。
王淑蘭嚇得猛地往前衝了一步,想到剛纔紀懷風的警告又停住,然後語無倫次道:
“你別打電話,別讓人來帶我走,我這就走,我自己走。”
說完站起身來扭頭就往回跑。
跑了沒兩步就到了顧雪的房間,王淑蘭下意識就想要進去。
可想到身後的人王淑蘭頓住,回頭一看紀懷風還站在原地看着她。
王淑蘭就誤會了,以爲紀懷風想要爲了顧夕出氣,連她去見小閨女都不允許。
事實上顧雪本來就有公安看着,王淑蘭本來也沒有辦法進去說話,再加上現在被紀懷風這樣盯着,王淑蘭馬上就給自己找到了理由。
不是她不想去看小閨女,是紀懷風不讓。
對,不是她狠心,她已經爲了小閨女鬧也鬧了哭也哭了,她能做的都做了。
“我不進去,我這就走,我、我回鄉下去,對,我回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