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看着王淑蘭的背影，突然鬆開紀懷風的手往前走。
“顧夕？”紀懷風嚇一跳，以爲顧夕聽見王淑蘭說要回去鄉下心軟了。
顧夕搖頭：“不會，她連親生女兒都能放下。”
她覺得自己到這一刻才真的看懂王淑蘭。
如果王淑蘭能爲了顧雪跟她硬到底，她雖然不會同意王淑蘭的要求，但能知道她怎麼都是爲了親生女兒。
可現在她就這麼跑了，讓顧夕竟然覺得很荒謬。
那此前所說的爲顧大海要店呢，是不是也都是出於這樣的原因？
顧夕說完大步追上王淑蘭。
王淑蘭是真的被紀懷風嚇到了，使勁兒往樓下跑。
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她不要被顧夕的對象送進去，顧夕現在也不會幫她說話，她就得趕緊離開。
所以聽到身後腳步聲的時候愣住了。
王淑蘭回頭，看見顧夕眼裏閃過驚訝，然後沒見紀懷風跟過來，頓時變成了驚喜。
“夕兒，你……”
捨不得媽是不是？
王淑蘭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顧夕就已經道：
“買明天一早的票回去。”
王淑蘭臉上的笑容僵住，看着顧夕眼淚又要往下掉：“夕兒，我……”
“我知道你兜裏有錢，你聽顧雪說過就應該知道我會找人查，所以你明天一早就馬上回去，更不要去找顧晨，如果你還在省城，這次不用任何人，我就會去找公安說，你確實不知道徐秋菊當年的事兒，但後來你們跟顧雪一起想要矇騙顧家的人，我不信你不知道。”
王淑蘭聽到顧夕提起顧晨，眼睛閃了下，趕緊搖頭。
在顧夕沒有說這個話之前，她確實動了去找顧晨的念頭。
王淑蘭心裏那筆賬比誰都清楚。
大女兒小閨女現在都指望不上，大閨女又成了別人家的孩子，她唯一能靠着的就是學習好的小兒子。
有時候王淑蘭都在恍惚，當初她跟顧夕關係怎麼就成了那樣，難道因爲不是親生的，她天生就能感受到？
但現在顧夕一說，她就必須打消這個念頭了。
顧夕真的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王淑蘭在想什麼。
王淑蘭竟然真的能拉下臉去找她連唸書都不想供的小兒子，但想到剛纔她對顧雪都那麼捨得下，也沒有什麼做不出來的了。
她只最後看了王淑蘭一眼，知道王淑蘭把她的話聽進去了，轉過身：
“回去以後不要再過來。”
不然，就真的怪不得她了。
王淑蘭愣愣地站在原地，動了動脣想要說什麼，可還是沒能發出聲音。
就那麼看着顧夕快步上了樓，很快身影消失了。
眼淚在她沒有察覺的時候落了下來。
王淑蘭用手一抹，還覺得有些不解，她哭什麼，現在顧夕都走了，她哭鬧給誰看？
可是眼淚就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下來。
心裏涌起一陣一陣說不出來的感覺，讓王淑蘭有些難受。
可她不知道到底是爲了什麼，是因爲知道跟顧夕就再也沒有聯繫了，還是爲自己不知道老了該靠誰？
顧夕剛跑上樓，就看到紀懷風站在樓梯口靠着牆等着她。
兩個人面對面站着。
紀懷風認真看着顧夕，看她眼眶紅紅的，卻沒有哭出來。
他覺得他能知道顧夕爲什麼不願意哭，是不想再有任何的猶豫和反覆，既然做了決定，哭又有什麼意義？
就張開懷抱衝顧夕示意。
顧夕過去靠了下，連忙站直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用。”
紀懷風樂了，伸手摸摸顧夕的頭道：“沒想安慰你，就是想跟你說，別去想，慢慢就好了。”
雖然他沒有一個王淑蘭這樣關係的人，但他能理解顧夕的感受。
是從小養大她的人，那麼多年生活在一起，不是一個隨便可以丟棄的東西，終於決定以後沒了關係，怎麼可能完全無動於衷。
“嗯。”顧夕點點頭。
每再多說什麼。
其實這些如果不是紀懷風看出來了，不然她並不想跟任何人說。
就像紀懷風說的，慢慢就好了。
所有人都會回到自己該過的日子，正常的，平順的。
“走吧。”顧夕深吸口氣，拉着紀懷風回劉福爾病房，“咱們這兩天就得回帝都了，我準備給他抓緊時間好好治療一下。”
紀懷風聞言臉上表情略複雜：
“你要幹什麼，我怎麼聽着不像是喫喫喝喝那麼容易？”
顧夕不說：“待會兒你看了就知道，對了，你怎麼過來了？”
紀懷風說他反正要留在這裏跟顧夕一起回去，不如就把事情交給他辦，正好他跟公安的人也都熟悉。
顧夕一想也是，就跑過來看劉福爾了。
“跟公安的同志一起來的。”
兩人說着話正好經過顧雪所在的病房，紀懷風跟門口的公安打了個招呼，顧夕就知道是來做什麼了。
“沒什麼問題吧？”
“沒有，人都抓住了，該招的也都招了。”紀懷風道，“放心吧，最遲後天一早咱們就可以回去帝都了，你學校那裏也不能請假太久。”
說到學校，紀懷風就又看了顧夕一眼。
爲什麼顧夕才大二啊，按着顧夕這個年紀，就算他求婚成功，也不能馬上結婚。
顧夕轉頭莫名地看着他：“怎麼了？”
紀懷風伸手揉了她頭髮一把，心道沒怎麼，就是想讓你長得快一點兒，至少先到了法定結婚年齡。
兩人回去，劉福爾還在門口張望，看見他倆連忙往前走了幾步：
“我算髮現了，什麼都不如健康重要，我要是現在胳膊沒事兒，早就跟着下去看看了，哪用得着在這裏等着？”
說完還往自己吊着的手臂上示意了下。
顧夕被他逗笑了。
幾個人進去，好在大部分的飯都放在保溫壺裏，顧夕幫着重新弄了熱乎的飯，這才說了要給劉福爾輔助治療。
劉福爾根本就沒有多想。
他這剛動了手術，顧夕自己都說了傷筋動骨一百天，總不至於讓他做什麼需要花力氣的，感覺應該還是給他弄些藥膳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