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眼朦朧中,也沒有人去追究擔架上的人到底是不是宋衙內!
畢竟那是一張和宋彥昭一模一樣的臉,估計宋彥昭自己看到,都要嚇一跳。
西南侯悲痛的抹了一把臉,“衙內也是爲了救災才遭此不幸,快將衙內擡進我的營帳,不要讓他在外面再接受風吹日曬了。”
說到最後,西南侯忍不住哽咽,讓衆將士心裏更加難受。
擡着擔架的士兵準備起步,忽然被人大喝一聲,“慢着!”
尹知衡心頭一跳,看向說話的人。
不會發現什麼破綻吧?不應該啊,他自己剛纔看到這張臉,都嚇了一跳,因爲實在是太像了!
說話的是禁衛軍的一名指揮使,他正雙眼發紅的看着擔架。
“別動,讓我們禁衛軍的兄弟們自己來!”
另外一名指揮使哽咽着道:“對,衙內是我們禁衛軍的指揮官,應該我們來,讓衙內住我們禁衛軍的帳篷。”
尹知衡皺了皺眉頭,這些人是當他死了嗎?
他纔是禁衛軍統領好嗎?
但兩個指揮使的話卻激起所有的禁衛軍將士心裏的悲壯之情,他們自動自發的站成了兩排。
四名都虞侯直接站到了擔架旁。
擡擔架的小兵下意識的看向尹知衡。
尹知衡嘴脣噏動。
西南侯輕輕咳嗽一聲,“禁衛軍的兄弟想送送衙內,也是人之常情,讓開吧。”
接着話音一轉,“不過,不是本侯說話不中聽,你們的帳篷到底小了些,本侯的帳篷寬敞,也能容下來弔唁宋衙內的人,衙內是爲災區百姓才遭此橫禍的,總不能身後還委屈了他!”
禁衛軍兩名指揮使對視一眼,覺得西南侯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他們怎麼能忍心讓衙內住在他們狹小的帳篷內?
西南侯見他們沒再堅持,便示意尹知衡,別節外生枝,引起他們的懷疑。
尹知衡擺擺手,四個小兵將擔架給了四名都虞侯。
剛開始說話的那名指揮使閉了閉眼,高聲喊道:“兄弟們,送衙內入帳!”
他的聲音悲壯高亢,令聽者心中隨之悲痛。
四個都虞侯擡起了擔架,隨着擔架往前走,所有的將士都目光隨之移動,眼都不肯眨一下,直到進入西南侯的帳篷,許久都不肯收回目光。
西南侯長嘆一口氣,“本侯這就去找福王商議衙內的身後事!”
禁衛軍指揮使上前一步,“我們禁衛軍的兄弟要爲衙內值最後一次勤。”
西南侯皺了皺眉頭,最終點了點頭,直接去了福王的帳篷。
韓雲韜卻擋在了外頭,不讓西南侯與尹知衡進去。
“王爺身子不適,剛剛睡下,侯爺與尹統領先回去吧!”
西南侯一臉悲痛,“知道王爺受了傷,原不該打擾,可眼下出了大事,不得不和王爺商議。”
韓雲韜皺眉,“出什麼事了?”
“找到了宋衙內的……遺體!”
韓雲韜沒反應過來,愣愣的看着西南侯。
半晌,他才猛然跳了起來,雙眸瞪的老大,“怎麼可能?”
韓雲韜頓時臉色大變,他明明在後山找穆瑾的時候還看到了宋彥昭,後來宋彥昭還跳下了懸崖去找穆瑾。
難道他沒找到穆瑾,宋彥昭若是被毒舌咬傷,那穆瑾…………
韓雲韜只覺得心頭一縮,下意識的跳起來就往西南侯的營帳衝。
剛跑了兩步,他又反應過來,轉身奔了回來,重新擋在了帳前。
“我等一下就去看宋衙內,王爺正在休息,侯爺和尹統領先回去吧。”
西南侯眯了眯眼,眼中閃過一抹狐疑。
尹知衡往前站了一步,“宋衙內是我們益州路的小主人,他去世這麼大的事,只有向福王殿下稟告纔行,韓大人爲何非得攔着我們,不讓我們見王爺?”
韓雲韜眼神閃了下,似乎有些不自在。
“不是我非得攔着,實在是王爺有過吩咐,誰也不見,還請侯爺和尹統領不要爲難我。”
尹知衡眯了眯眼,臉色沉了下來,“韓雲韜,你遮遮掩掩的,莫非是王爺有了什麼不測?”
韓雲韜臉上閃過一抹倉惶,“沒有,沒有,王爺好好的呢。”
西南侯雙手負在身後,神情淡淡的看着韓雲韜,“雲韜啊,我和你父親也算是有幾分交情的,一起在益州路十幾年了,你們韓家也是益州路的老世家了,做事還是要爲韓家的將來着想啊。”
韓雲韜抿了抿嘴脣,神色似乎有些鬆動,猶豫片刻,忽然又擡起頭,神色堅定,“侯爺多慮了,王爺真的只是睡下了,什麼事都沒有。”
西南侯臉色倏然沉了下來,他看了尹知衡一眼。
尹知衡會意,大步上前,就要往裏衝。
韓雲韜皺着眉頭去攔,“尹統領這是做什麼?來來人啊,攔住他。”
帳篷四周涌出五六個親衛來,攔在了尹知衡前面。
尹知衡大怒,瞬間和他們戰到了一起。
他帶來的人忙加入了戰鬥。
西南侯則趁機一推韓雲韜,掀開簾子進去了。
諾大的帳篷裏空無一人!
西南侯臉色陡然大變,瞬間想起了金蟬脫殼四個字。
不好,莫非福王察覺了他們的計劃?
西南侯腦子快速一轉,韓雲韜已經衝了進來,顫抖着聲音喊道:“侯爺,你到底想做什麼?”
西南侯猛然轉身,冷峻的盯着韓雲韜,厲聲喝道:“我纔想問你們想幹什麼呢?福王呢,你們把福王弄到哪兒去了?”
韓雲韜臉色有些發白,“王爺,王爺不過是出去一下,一會就回來了。”
西南侯冷笑,“胡說,剛纔你還口口聲聲的說福王身子不適,已經睡下了,我看分明是你在裝神弄鬼,心懷叵測。”
韓雲韜怒顏相對,“侯爺說話要講證據,不要血口噴人!”
“證據,”西南侯冷哼一聲,“本侯這就讓你看證據。”
說罷,他向着外面高聲喊道:“來人,韓雲韜夥同親衛謀害福王殿下,罪不可赦,將他們給我拿下!”
話音一落,外面瞬間涌入一羣手拿長槍的士兵,明晃晃的長槍對準了韓雲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