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煊冷硬的心不爲所動,他一把掐住她的下顎,高高舉起了酒杯,厲聲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這杯酒全灌進你肚子裏?”
“唔……不不。”她拼命搖着頭,雙手雙腳亂舞着,“我……我說。”
……
自從凌景琛去了後院,凌夢瑤一直在客廳裏坐立不安,雖然趙琴的慘叫聲聽不到了,但並不能說明她已平安無事。
她着急地在客廳裏徘徊,無措之下,更爲了雙保險,她又給凌沫雪打電話,這一回凌沫雪接了,因爲她看到的號碼是穆家的座機。
“喂,是誰?”凌沫雪的聲音清脆溫和。
“妹妹,是我,是我!”凌夢瑤急亂地喊,鼻音濃重,哀哀啼啼。
“這回媽媽要死了,我求你最後一次,只要這一次你能救下我媽媽,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找你!你可以不管我的死活!我也不會再纏着二爺……”
她語無倫次地說了很多,凌沫雪只淡淡地回覆了六個字,“自作孽不可活。”
話落,她把電話掛了。
聽到“嘟嘟嘟”的忙音,凌夢瑤雙肩一垮,腦袋“嗡嗡”作響,感覺眼前一片漆黑。
現在……凌沫雪不會再同情她了,也不會向她伸出援助之手了。
那麼,除了凌景琛,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啊……”
她歇斯底里地大叫一聲,然後舉起雙手就朝着自己的肚子砸去。
頓時,她的肚子一陣絞痛,她強忍着疼痛,咬着牙回到房裏,從箱子裏翻着父親的遺書,佝僂着身子又朝門外跑去……
藍花從樓上下來,看到樓下明淨的地面上,一道血水從客房一直延伸到門口,震驚得連連尖叫:“啊啊……”
而後院的小屋裏,趙琴被保鏢用繩子捆上了。
她不承認項鍊一事,卻承認自己給蘇瑩吃了激素類藥物,爲的就是讓她內分泌失調,失去生育能力。
穆承威用力甩了她兩巴掌之後,憤然地責問:“爲什麼要害我妻子?她對你們母女倆這麼好!你怎麼狠得了心下手?”
趙琴的脣角流着血,陰森森地一笑。
“對我好?對我好嗎?如果你們當初不假借她毀容的名義向我們索要賠償,如果你們不暗地裏動手腳破壞我們的產品,我丈夫會死嗎?他會死嗎?他會死嗎?”
穆承威臉色大變,心頭大震。
原來,趙琴對此事一直懷恨在心?
自己的錯誤最終被報復在妻子身上,穆承威的心抽痛了,他捂着胸口,臉色泛白。
“穆承威,我告訴你,如果你這輩子沒有孩子,那也是上天對你的懲罰!你們穆家搶了我們趙家的土地,害死了我的丈夫,老天也不會放過你的!”趙琴嘶吼。
“你住嘴!”凌景琛發話了,“土地是穆家的!”
“不!你別被他騙了,他是害死你父親的罪魁禍首,這輩子別想有孩子!”
旁邊的一保鏢見趙琴如此兇狠地罵自己的主子,一時氣不過,抓起身邊的一根子朝着她的腿猛地擊打過去……
“啊!”趙琴應聲倒地。
凌景琛眉頭一皺,
別轉了身,他抖着手指到袋裏掏煙盒,可一掏出就落在了地上。
穆承威顯然也心煩意亂,傷心之極,他一揮手,“把她……送警察局!”
“不要!不要……”
突然,凌夢瑤從門外爬了進來,她下面的裙子被血水染溼了,臉色慘白得毫無血色,額頭上的虛汗如雨水般落下。
“不要……不要,原諒我媽媽一次。”她哭着,舉着手中的遺書,“哥,哥!救救媽媽,這是爸爸的遺書,我現在當着你的面撕了,以後……以後我不再用它要挾你和沫雪,你們只要饒過我媽媽這一次。”
說完,她趴在地上,雙手“嘶嘶”兩下就把遺書撕了,然後猛地碎紙塞進了嘴裏……
凌景琛大震,撲過去抱起了她,一邊掏出她嘴裏的紙,一邊大叫:“快!快打120。”
趙琴用盡喫奶的力氣轉過身來,望着靠在凌景琛懷裏的女兒,見她腳下還流着血,面色越來越難看,心裏一陣絞痛。
錯了嗎?自己又做錯了嗎?
“瑤瑤……瑤瑤,你爲什麼要管媽媽,你可以讓我死掉……”
凌夢瑤的身體越來越虛弱,肚子痛得都快麻木了,她喫力地回了一句:“因爲你再壞也是我的……媽媽。”
……
凌夢瑤被急救到醫院,醫生經過大力搶救,保住了她命的同時,才七個月大的嬰兒也出生了。
是個男孩,才四斤二兩,但因爲腦出血,呼吸窘迫綜合症的發生,他只活了三天。
而這天,親子鑑定書出來,這孩子不是穆家的種。
凌夢瑤抱着死去的兒子一動不動,當醫生從她手裏搶奪過去時,她抱着頭連連尖叫:“啊……啊!”
她瘋了!
這回徹底瘋了!
穆承威最終沒有把趙琴送去警察局,他說:“爲給父母報仇,我曾經犯下了錯,就讓我的錯跟她犯下的錯扯平吧,希望她以後能做個好人。”
因此,趙琴被趕出了穆家,帶着神智不清的凌夢瑤回到了紫竹山。
凌夢瑤天天抱着一個布娃娃叫着“我的寶貝”,一會兒笑,一會兒哭,看到有人來撲上去就咬,讓他們把她的兒子還回來。
爲了讓她睡覺,趙琴只能綁着她的手腳。
照顧了她三天時間,趙琴就累倒了,加上上次被穆家保鏢打得遍體鱗傷,這一回倒下去,她昏迷了一天一夜。
當凌沫雪接到凌景琛電話匆匆趕到紫竹山時,看到別墅裏一片狼藉,空氣中還充斥着一股難聞的臭味。
凌夢瑤頭髮凌亂,衣衫不整,一手抱着布娃娃,一手被綁在牀檔上,牀上散落着許許多多的零食,牀櫃上還翻倒着一個奶瓶。
她睜着一雙無神的眼睛朝凌沫雪傻傻地笑着,咧着嘴,“醫生,你來看我的孩子嗎?你看看,他很乖哦,他一直不哭呢。”
她一隻手橫抱着娃娃,晃着身子,嘴裏哼着別人聽不懂的搖籃曲。
當她垂下眼簾望着自己的“兒子”時,她臉上那磣人的笑容竟然變得柔和了許多。
望着這樣的瘋女人,凌沫雪的心涼颼颼的,眉頭蹙起,心情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