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我眼瞎啊？”
顧浩然傾身過來，俊臉在她眼前放大，眼睛更顯得精銳了，讓茹思婭無處遁形，“小姐，你人品很差啊。”
茹思婭臉紅如煮透了的蝦米，難堪，窘迫，傷感驀然交織在心頭……
“我……我也不願意這樣，你有錢，不懂沒錢人的苦，不懂一分錢想掰成兩半用的那種感覺。”
她說着又低下頭，長長的睫毛輕顫着。
再說下去，她似乎要哭了，眼角都閃着晶瑩的光亮。
顧浩然依然緊鎖着劍眉，似乎並不憐憫她，“人窮你就可以欺騙，就可以手腳不乾淨？你骨氣呢？你做人最起碼的誠實呢？”
這話一出，茹思婭的淚水已滾落了下來，她搖着頭，傷心之極，“我沒有，沒有……你說得那麼壞。”
看她掉淚，顧浩然心裏也開始紊亂了。
抽了紙巾遞給她，輕輕道：“這兒不適合哭，先把眼淚擦了，呆會你再好好向我交代一切。”
說完，顧浩然站起來，重新去點了餐……
菜上來了，除了茹思婭點的四樣外，還有各色海鮮，肉類，甜品，再加一瓶89年的拉菲。
茹思婭拿着刀叉望着一桌子的菜，心不停地顫抖着，腳底都在冒冷汗……
“放心喫，放開肚子喫，今晚算我請客。”顧浩然瞟她一眼，眼底的情緒捉摸不透。
茹思婭眼睛發紅，“真不算在我頭上嗎？”
“我有這麼不紳士嗎？”
茹思婭盯着他的臉，她多麼想肯定地點個頭……你不紳士。
但是，這頓餐費他付了。
“你紳士。”她違心回答。
“知道就好，喫吧，努力喫完它們。”
“哦。”
茹思婭好餓啊，顧浩然讓她開喫，她就開始狼吞虎嚥，全無矜持。
顧浩然本想和她先乾一杯，結果捏着玻璃杯，張着嘴，不忍心打斷她喫食……
直到她快喫飽了，他才碰了下她跟前的酒杯，“喝點酒吧，暖暖身子。”
“哦。”讓喫東西，她確實很聽話。
顯然也是一枚喫貨，只是生活窘迫不得不控制食慾。
酒足飯飽後，茹思婭白晳的臉泛起了健康的紅暈，黑眸閃亮，帶着一絲羞澀，美得精緻，毫無暇疵。
顧浩然盯着她的臉，眼前又恍惚閃現出莎莉喝酒過後那個妖媚迷離的樣子……
說真的，顧浩然到現在都不想承認莎莉是個賣“肉”的女孩。
雖然在酒吧裏，莎莉唱歌跳舞，陪客人喝酒聊天，但他從未見過她像別的女孩一樣坐在哪個男人大腿上弄首搔姿。
每次他去酒吧，莎莉的眼睛好像都在他身上游移，看他的時候眼眸特別燦亮，笑得也甜美可愛。
所以，他毫不懷疑，莎莉是喜歡他的，要不然，不會在他那晚喝醉的時候，她主動攙扶他走進套房，又把自己的第一次獻給了他……
莎莉，那個藍眼睛的漂亮女孩最終成爲了他的回憶。
碰上茹思婭，顧浩然發現自己越來越會想起莎莉和safely。
原以爲自己是個不懂愛，不念情的紈絝子弟，卻不想這一年來，他心中似乎瘋長了情“種”，絲絲繞繞的，擾得他有些心煩意亂。
“走吧。”顧浩然不想多去回憶，畢竟，他沒有跟莎莉相愛過。
他們只有逢場作戲的一夜情。
“去哪裏？”走出西餐廳，茹思婭發現顧浩然還沒有鬆開自己手的意思，又緊張地望着他問。
我走就是。”顧浩然低着頭，走得很快。
茹思婭穿着高跟鞋，只好小跑着跟上，走累了，她發牢騷，“恩人，你能息一息嗎？我腳疼了。”
顧浩然回頭看她一眼，“喜歡聽音樂嗎？”
“……喜歡。”
“走吧。”顧浩然攔了一輛計程車，把她帶到了江邊公園的露天音樂茶吧。
找了個靠江邊的座位，他要了兩杯咖啡。
茹思婭打了個嗝，捧着杯子一直沒喝，但聽着悠揚的西洋音樂，她的心慢慢地靜了下來。
“現在跟我說說你家裏的情況吧。”顧浩然喝了口咖啡，淡淡開口。
茹思婭抿了抿脣，低聲道——
“我沒有騙你，我媽咪確實是英國人，去年我爸的腿也確實斷了，奶奶也確實生病住院。”
“好了，這個我相信你。”顧浩然舉了下手掌，望着她，“茹思婭是你英文譯名？”
“是，我回國後就用國文名程思思，我父親叫程中豪。”
“爲什麼沒手機？”
“掉了。”
“爲什麼不買一個？”
“想省下錢給妹妹看病。”
“那個欺負你的女人你處理得怎麼樣？”
這下茹思婭沉默了，良久，她才嘆了口氣，“老闆辭退她了，其他沒什麼處理。”
“那你就辭職了嗎？”
“嗯，我直接不幹了。”
顧浩然看她回答得很順，口齒也很清晰，眼睛也沒亂晃，遂相信她沒有說半句謊言。
淡淡一笑，他從袋裏掏出了水晶髮夾，剛遞過去準備問她，突然桌子一晃，茹思婭一屁股摔落在了地上……
叭！
咖啡杯倒了，砸在茹思婭衣服上後，又滾落到地。
“啊……痛。”茹思婭一手撐着地，小臉揪成了包子狀，白衣服被咖啡染得不忍直視，狼狽不堪。
顧浩然放下發夾就去扶她，急忙問：“手腳有沒有扭到？”
“這隻手腕有點疼，還有……還有腰。”茹思婭一手撐在自己的腰間，擡頭瞟了眼桌上的髮夾。
有服務員跑過來，看了看，非常抱歉地說：“對不起，這張椅子的椅腳斷了。”
顧浩然聽完當即冷寒了臉，“壞椅子還拿出來給客人坐？平時不檢查嗎？”
服務員張了張嘴，看似無辜，瞄着地上的椅子心下嘀咕……
原本只有條裂縫，怎麼就斷得那麼快？
他無法解釋，擡頭看顧浩然氣場不小，一張臉又帥又冷，嚇得臉色都白了，只好彎腰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馬上讓老闆處理。”
一個漂亮的女孩摔倒，一個帥哥一邊斥責，一邊幫女孩擦着衣服，引來了諸多人的注目。
茹思婭俏臉緋紅，窘迫地抓起包遮住胸前的污漬，對顧浩然說：“走吧，我們走吧。”
這時，老闆過來了，看到這個情況馬上說退還咖啡的錢，並賠償一點衣服損失費。
顧浩然冷冷地睇着他，“行，你把錢交給她。”
老闆賠着笑，聽到顧浩然說話聲，他才微微一怔，爾後，他驚喜：“Ellan？怎麼是你？”
看老闆認出自己，顧浩然的臉上滑過一絲不自在，一揮手，“算了算了，下次注意吧。”
語罷，他伸手拉過茹思婭的手就走了，等走到街頭，他才一頓。
一摸袋子，他眼睛微縮，扭頭望着茹思婭……
茹思婭茫然地望着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