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一下，我回去一趟。”
顧浩然見她這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遂轉身跑向了音樂茶吧。
茹思婭一見，趕緊攔了一輛計程車，鑽進去之後急急地說：“師傅，芙蓉雅苑，開快點。”
時間過去只有十分鐘，顧浩然跑回去不但沒有找到那枚髮夾，回來後連茹思婭的影子也找不到了。
“握艹！這死丫頭。”
顧浩然氣得要罵娘，她就這麼怕跟自己在一起嗎？這衣服還髒着呢，就迫不急待地逃走，連聲招呼都不打。
沒良心的！
沒良心的！
……
茹思婭走到曹家院門前，伸手到包裏摸了摸那枚水晶髮夾，深呼吸了一口氣，她才摁響了門鈴。
門開了，曹明祥剛好送兩名朋友出來。
“姑夫。”茹思婭望着曹明祥招呼了聲。
曹明祥眼神異樣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這麼晚回來，晚飯吃了嗎？”
“吃了。”
“那進去吧。”曹明祥點點頭，轉頭又跟朋友說笑，“走走，我再請你們喝茶。”
一朋友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家姑娘一個個的都很漂亮啊。”
“是是，都漂亮。”
茹思婭無心聽他們說什麼，她快步走進屋，在玄關處碰上了程豔。
程豔見她只着一件緊身單衣，外套搭在手臂上，嘴脣都快凍紫了，奇怪地問：“怎麼回事，這麼冷的天你還脫了外套？”
茹思婭訕訕一笑，“剛纔跑出汗了。”
“你哪裏有汗？”程豔摸了下她的臉，關心地問，“沒出事吧？”
“沒有，姑姑。”
“晚飯吃了沒有？”
“吃了。”
正說着，曹姍姍走過來，脣角噙着一抹不明的笑意，“思思，你找到新工作了？”
茹思婭表情微顯慌亂，目光亂躲，“還……沒有。”
“沒有？是人家不要你演了嗎？”
茹思婭聞言一怔，“你，你怎麼知道？”
“哼！”曹姍姍鼻子一哼，然後對她的母親說，“媽，這傢伙現在的野心大了，你知道她今天跑出去做什麼嗎？”
程豔眉心一攏，“做什麼？”
“她想當演員啊？你說她是不是白日做夢？她不知道現在有很多騙子嗎？那些騙子打着招收女演員的幌子騙財騙色，她還傻楞楞地送上門。
媽！我告訴你，你還是趁早別管她，別到時候她出了事，舅舅還怨你監管不利，惹來一頓怨氣，好心沒好報。”曹姍姍說完，白了茹思婭一眼。
明顯的，她在鄙視你茹思婭傻不拉嘰！
程豔急忙抓住茹思婭的手臂，“思思，你當真被人家騙了？”說着，她的目光直往她的領口瞧。
茹思婭紅着臉，搖搖頭，“不是，不是姍姍姐說的那種騙子公司，他們是真的，是金帝娛樂公司在招選演員。”
聽到“金帝娛樂”四個字，曹姍姍驀然睜大了眼睛，驚疑地盯着茹思婭……
“你說什麼？是金帝娛樂公司在招選演員？”
今天下午六點前，曹姍姍收到一個男人打來的電話，對方直接問她：“小姐，你要不要來試鏡？”
她聽完沒好氣地反問：“你找誰？”
“你不是程思思？”
“你找程思思做什麼？”
“她要來竟
選一個角色，你告訴她，六點前必須到達試鏡地點，否則我們不等了。”
那男人也沒有多大耐心，說完就掛了，所以，曹姍姍直接就把他歸爲“騙子公司”裏的人。
“是的，姐姐，是金帝娛樂公司沒錯，但我錯過時間了。”茹思婭失落地垂下了眼簾。
“哈哈哈……”曹姍姍大笑，指着她，“那你真是自不量力啊，沒有文憑，沒有經驗，你竟然跑過去想當演員？就憑你一張臉嗎？”
茹思婭被嘲笑得皺了皺眉，心情很不好受。
程豔不悅地拍了下自己女兒的手，“姍姍，你說話注意點，思思可是你表妹，她不懂的地方你多教教她就好，笑什麼笑？”
曹姍姍撇了下嘴，“媽，她怎麼教她？她一直很自以爲是的好不好？”
茹思婭不想站下去了，她低低地說了聲：“姑姑，我上樓了，現在有點冷。”
“嗯，去吧，小語好像已經上牀睡了。”程豔輕拍了下她的肩膀，目光一轉，盯着她的裙子，臉上劃過一絲疑惑。
她哪來這麼好質料的衣服？
茹思婭回到房間，見妹妹真的已睡着了，遂從包裏掏出一包巧克力豆放在她的枕頭邊。
給妹妹掖好被角，茹思婭找了件乾淨的外套穿上，再把那套弄髒的白衣服洗了，出來晾曬時，看到曹姍姍靠在陽臺欄杆上，眼睛望着她，笑意不明。
茹思婭不敢招惹她，禮貌地點了頭，拿了衣架剛掛上衣服，曹姍姍就過來抓住了衣架，“這是範思哲的牌子，思思，你原來是哭窮啊。”
茹思婭拿開她的手，掛好衣服纔回答她：“是別人送的，我哪買得起。”
“誰送的？男的還是女的？”
“一個女的。”
“喲，人緣不錯，回國一年不到時間，你都交上好朋友了。”曹姍姍一笑，朝她招招手，“來來，我也有許多不穿的衣服，你進來拿。”
茹思婭怕她又嘲笑自己，遂拒絕，“姐姐，今晚晚了，你早點睡，下回我再過來拿。”
“別囉嗦，你進來！”曹姍姍把她拖拽到了自己房裏。
進了衣櫥間，茹思婭頓時有種眼花繚亂，凌亂不堪的感覺。
曹姍姍的衣服是多，可她不擅整理歸類，所以格子間的衣服長長短短，花花綠綠，看去很彆扭。
“挑吧。”曹姍姍很大方地手一揮，驕傲地擡起頭，“姐姐我有的是衣服。”
茹思婭往衣架上掃射了兩眼，輕輕地說了聲：“姐姐把不穿的給我就好。”
曹姍姍撇下了脣角，“假客氣。”
這話入耳讓茹思婭的臉上多了一抹痛色，自己要與不要，在曹姍姍眼裏都是窮光蛋，都是卑微低賤的。
沒錢的親戚，走哪都不受待見，遭受白眼，嘲諷也是自然的事。
接受“施捨”，也等於接受了她的鄙視，丟掉了自己的尊嚴。
“手伸出來！”突然，曹姍姍拿下一件米黃色的風衣對她吼了聲。
茹思婭一怔，茫然地望着她……
曹姍姍白她一眼，“喂，你不伸手怎麼拿我送你的衣服？”
茹思婭這纔回過神，舉起雙手伸了出去……
曹姍姍盯着她筆直的身姿，眼底閃過一絲捉弄的笑意，“接受別人的東西你不低下頭顱嗎？你的腰不會彎嗎？”
茹思婭清眸一瞠，臉頰瞬間有刺痛的感覺，她直直地盯着曹姍姍，心裏陡升出一股屈辱感……
耳邊忽兒響起今晚顧浩然說的話，反反覆覆——
“你骨氣呢？你骨氣呢？你骨氣呢？你骨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