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氣？
當你窮得丁當響，飢腸轆轆時，你還提得起骨氣嗎？
她茹思婭隻身一人還好說。
但現在，她有個患眼疾的妹妹，爲了給妹妹治病，平時能省一分是一分，少買一件衣服就多存一份的錢……
看她遲疑，曹姍姍拎着衣服催促，“快點啊。”
茹思婭的目光慢慢移到衣服上……
最終，內心的一道“你別丟掉尊嚴再忍受屈辱”的聲音蓋過了她“認命，順隨”的思想叫囂，把雙手慢慢地收了回來。
“我不要。”
她淡淡地說完，轉身往門口走。
曹姍姍愣了，眼見她快走出門，一提嗓，她喊道：“喂！我的衣服也不差，你還看不上嗎？”
茹思婭繼續走，曹姍姍氣得追上來，拉住她手臂，把風衣塞進她懷裏。
瞪住茹思婭，她氣呼呼地說：“你窮神氣什麼？這個時候，你沒父母，沒錢，你還要骨氣嗎？”
茹思婭聽完雙手一鬆，衣服掉落在地上。
“你？”曹姍姍氣得眼角一抽。
茹思婭卻淡漠又平靜地望着曹姍姍，“我有父母，我也會有錢，現在，我雖然比不上你富裕，但誰能保證哪天我不會強過你？衣服多過你？”
“哦？程思思，你還真做起白日夢了，你是不是想憑藉自己的美貌嫁到豪門家？呵呵……我說你自不量力，你還真自不量力，你不知道門當戶對這個道理嗎？
你爸爸媽媽不就是實例嗎？
你爸當年一定要娶那個窮困潦倒的什麼外國女子，不惜跟姥爺斷絕父子關係。
好啦！姥爺被氣死了，你媽如今又丟下你們離開了，無路可走，你爸就帶着一身寒酸把你們帶回國……
嘖嘖，假如姥爺沒死，我想這次你們回來，姥爺也會被氣死！
這說明什麼？窮就窮了，你想一夜變富，那是極低極低的概率，而想用婚姻來挽救家境，改變命運，你得有這個命啊！
舅舅娶了個窮酸女，結果還是窮！老婆窮跑了，你們三個窮回了國。
他當年要是聽姥爺的話，在國內娶個門當戶對的姑娘，不至於現在過得這麼悽慘貧困，連你們姐妹倆都養不起。”
曹姍姍鄙薄地斜起脣角，補充一句，“認命吧，思思小姐，我的家境可以找個富二代。
而你……也只能在窮鬼中找個好的，要是嫁入豪門，姐姐真怕你受男方家人的欺負和凌辱。”
說完，她狀似好心地拍拍茹思婭的肩膀，揚眉一笑，“所以，我用腳趾頭都能想到，你以後強過我，比我有錢比較難，還是乖乖認命，別爲爭一口氣而受苦受累。”
她彎下腰，撿起衣服拍了拍，拉起茹思婭的手，“拿去吧，別硬撐啦，你在外面接受別人的衣服，真的讓我很沒面子。”
她把衣服又掛在了茹思婭的臂彎上，茹思婭低着頭，淚水直在眼眶裏打轉……
曹姍姍看她一眼，然後走回衣櫥間，蒐羅了另外幾件不穿的衣服走出來，卻發現茹思婭已不在了，而她的那件風衣掛在了牀前的椅子上。
曹姍姍見狀，氣呼呼地把手中的衣服全扔在地上，“真不知好歹！”
……
茹思婭早早爬起來幫姑姑家打掃衛生，又侍候奶奶起牀，幫她把要喫的藥拿到牀邊，倒了水，然後把她換下的衣服浸泡到水盆裏。
聽到妹妹叫她的聲音，她又跑上樓，給妹妹穿上衣服。
“姐姐，這是你的毛衣嗎？”小語擡起手臂聞了聞。
上面有淡淡的桅子花香，這是姐姐最喜歡的香味，每年她到桅子花開的時候都會採集花瓣曬乾，用一點小技巧保香，然後裝入袋中保存。
沒有香水，姐姐就會用花瓣薰香，讓衣服沾染上自然香氣，非常好聞。
“今天天冷，你身子單薄，姐姐找了件厚的毛衣給你穿上，這樣暖和點。”茹思婭微笑着問答。
小語摸了摸她身上的衣服，“姐，你穿得這麼少？”
“姐姐要幹活，動來動去的容易出汗，不需要穿太多。”
“哦。”小語一笑，伸手要過探路棒，“姐，你給我買巧克力豆了？”
“嗯，呆會再喫，先去洗臉刷牙。”
“好。”
倆姐妹收拾好下樓梯，茹思婭牽着小語的手，邊走邊提醒：“一共十個臺階再到轉彎口，你手扶好，走一步算一步……”
坐在客廳裏看報紙的曹明祥聽到聲音擡起頭，眼睛一轉，他走過來，“思思，要不要幫你們的房間搬到樓下來？讓吳媽住到隔壁的儲物間裏去。”
“不！不用。”茹思婭趕緊拒絕。
她不能爲了妹妹方便，而讓上了年紀的吳媽去住儲藏室。
“可小語上下樓梯摔了怎麼辦？”
“姑夫，我熟練就不會了。”小語趕緊回答。
曹明祥一笑，“那好吧，思思你就多陪你妹妹練練，讓她扶住樓梯扶手走。”
茹思婭點點頭，扶着妹妹跨下最後一步，小語突然頓住腳步，“毛豆呢？”
“毛豆在院子裏，我沒讓它進屋。”曹明祥回答，“免得家裏到處是狗毛。”
小語聽完，臉上的表情當即現出一絲憂傷。
茹思婭忙握緊了她的手，示意她別出聲，然後又牽着她走出屋，在她耳邊輕輕地囑咐了聲：“這個家是姑夫管的，姑夫愛怎麼就怎麼吧。”
“嗯。”小語委屈地低下頭，拿探路棒敲了敲地磚，“毛豆！”
毛豆聽到喊聲就從狗窩裏竄了出來，繞着倆姐妹的腳不停地跳躍，轉圈……
而屋內，曹明祥一家人已經在喫早餐，完了後，程豔出來叫：“思思，快帶妹妹進來喫早飯。”
“姍姍，你讓她們到廚房裏喫吧，我狗毛過敏。”曹明祥聽到妻子喊聲後對女兒交代了聲。
“爸，這樣……好嗎？”曹姍姍瞟了眼坐在沙發上的姥姥。
“有什麼不好的？又不是不養她們。”
“那好吧。”
曹明祥上樓準備去上班，曹姍姍見茹思婭姐妹倆手拉手進來，遂指了下廚房方向，“去廚房喫吧，我爸爸怕你們把狗毛帶進屋，他狗毛過敏。”
狗毛過敏？
同時進屋的程豔一怔，爾後很快明白丈夫的意思，望了眼老太太憂傷的面容，她暗歎一口氣，伸手拉住了茹思婭的手。
“走吧，去廚房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