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連拋出好幾個問題,像是問出了衆人心中所想似的,所有人都齊刷刷的看向她。
沐瑤兒眉心微蹙,朝着顧浩泉又走近了一些,慢慢將他扶起。顧振海、顧浩川不動聲色的盯着她,對她的舉動並未加以阻止。
他們在等待答案。
沐瑤兒本想直接把人帶出去,可眼下的情況,似是無法敷衍了事,與其讓他們去胡思亂想,不如她自行給出個交代。
她抿了抿脣,不急不予的說道:“海叔,上面死的那個不是您二弟,真正的顧家二老爺,早在十幾年前就遇害了。這些年、跟您一起生活的其實是隻狼妖。”
顧振海面皮倏然一白,眼底卻仍帶有幾分質疑,他實在不敢相信,他竟與一隻狼妖兄弟相稱,相伴十餘年。
沐瑤兒靜默數秒,接着說道:“爲了侵奪您的家產和地位,那隻怪物還綁架了您的兒子,這八年以來,它都把顧浩泉囚禁在這裏,就放在您眼皮子底下,讓他受盡折磨。您可以不相信我,事情真相等您兒子清醒過後,您再親自問他吧。”
顧振海沒了語言,頹然的雙手摁着頭皮,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去質疑,他視爲手足的親兄弟,竟是個妖怪,還綁架了他兒子,而他十幾年來,竟渾然不知對方是隻妖怪。
沐瑤兒不打算安慰他,徑自扶着顧浩泉往外走。她礙於人多眼雜,不敢動用過多靈力,要移動一個全無行動意識的男人,便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顧浩泉被她拖得晃了好幾下,就直往旁邊倒。顧浩川見狀,迅速上前幫忙扶住顧浩泉,才免去了摔跤的危險。
盯着她的眼,顧浩川黑眸深不見底,“你、是什麼發現這些的?”
“留下來的那天。”沐瑤兒聲音輕若蚊蠅。
顧浩川皺眉,“你的意思,是你第一次見到二叔的時候,就知道他有問題了?爲什麼你一直都沒說?”
“我……”沐瑤兒噎了下,移開視線掃了圈旁邊的人,轉而說道:“這些等以後再給你解釋吧,雖然我每天都有來給他上藥,但是他的身體還是很虛弱。現在狼妖死了,我怕再耽擱下去,他體內的封印咒會出現變化,必須儘快幫他處理掉。”
顧浩川一怔,不再多做遲疑,當即一臉正色,背起顧浩泉就往外面走。
一票人也連忙跟着往外走,沐瑤兒暗自鬆了一口氣,忽然頓下步伐,扭頭看向走在身後的顧振海,正色道:“海叔,他除了被咒法控制之外,還中了蠱毒。剛纔情況太危險,我沒辦法逼狼妖交出解藥,不過,我想解藥應該就在這屋子裏,您趕緊安排點人來把這裏徹底搜一遍,任何角落,暗格都別放過。”
顧振
以劉晨爲首的一羣安保人員,紛紛神色一正,立即召集起所有人員開始地毯式的搜索。
沐瑤兒趁機湊到顧振海耳邊,壓着嗓音又說:“海叔,今天的婚禮,我想……恐怕只能作罷了。”她猶豫了下,換了個委婉的方式建議道:“我現在得去幫泉少爺破解封印,應該會耽誤很久。還有,今天這事,始終不是什麼好事,要是走漏了風聲,估計會對顧家造成不少負面影響。所以……”
她話雖沒挑明,但意思很明顯,讓他清場。
顧振海頹然的瞥了眼四周,默默的點了點頭,便立刻遣送走了一衆不相干的賓客,並不忘警告了一番,不讓任何人將此事向外泄露。
他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輿論會帶來的後果,消息一旦泄露,必定會成爲人家茶餘飯後的笑料,更可能影響到集團股市行情。
他如今在鬼怪邪術面前,才真正意識到了自己不過只是個凡人。不管他有多少人馬,勢力有多強,都無法與那些超自然的力量對抗。對方甚至在他眼皮子底下,生活了十幾年,還關押他兒子長達八年,他都毫無所察。
然而……即便面對這束手無策的局面,他感到了後怕,卻也沒想過要去求助其他能人異士,畢竟在此之前他從未遇到過類似情況。而沐瑤兒在衆人面前手刃妖物,救出他兒子是事實,她的能力無可厚非,目前他除了選擇相信她,已別無他法。
見沐瑤兒也跟着衆人朝外面走,他一臉鄭重的囑託道:“丫頭,浩泉就拜託你了。”
“海叔,我儘量吧。”沐瑤兒聲音小得一點底氣都沒有,神色也頗爲凝重。
巫蠱之術,她根本就不在行,只依稀記得中毒症狀與後果,可從沒人教過她要如何解除。她的擔心,不多時,便得到了印證。
顧浩泉被安置回了自己房間,沐瑤兒剛一到,就以不能受到干擾爲由,將所有人都攆了出去。
她執意要到外面來,是因爲她心裏很清楚,以她的靈力修爲,要使用治療術裏的回魂大法,必須藉助太陽精氣,才能事半功倍。
幸而天色放晴,從落地窗引入的精氣能量足以驅動,讓她成功催眠了顧浩泉的靈魄,使其潛意識進入深度睡眠狀態。
顧浩泉渾身上下都籠罩在一層耀眼金色光芒之中,不到半個時辰,他思緒逐漸恢復清明,徐徐睜開了眼,裏面明顯有了一絲神光。
下一秒……
他心間驟然涌上一股血氣,幾乎是在瞬間,他雙眸充斥起了血紅色的光芒。隨即他“噗”一聲噴出一大口腥紅,在牀上,撕心裂肺的痛苦哀嚎、掙扎。
而那染紅被單的血液裏,竟蠕動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無數血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