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指上拿着柳條,另一隻手捧着淨瓶,臉上掛着微笑,似不管這世間上什麼大苦大難都能渡過一樣。
明鏡閉眼,一滴淚從臉頰上流下。
到最後,他還是跟着姜素素去了麼?
她脫離了紅塵,卻還是忘不了那個少年郎。
只是她何其羨慕姜素素,雖命短卻能得他愛能令他跟着一起殉情。
她也曾想過姜素素死了就好了,可到最後一想到楚詠對着姜素素時笑着的模樣,她就下不去手。
所以她忍着,只因姜素素對他很重要,她傷害不了他愛的人。
其實她早該看開了,楚詠根本就…
根本就沒喜歡也沒愛過她。
是她自己一廂情願。
“五皇…明鏡,江家那邊派人來幾次了,你看…”
無心小心翼翼問,木魚聲停,明鏡睜開眼,眼中盡是空洞。
“無心師叔,明鏡只是明鏡。”
薄脣輕張,心意已決。
江家與她有何關係,五皇子府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這…可是…人已在外面了。”
無心着急道,她一直有私心,五臺山不似以前那般香火旺盛,靠的也是太后當初來住過幾日所以才能撐到現在,如果江梧桐重新入紅塵,回去江家回去五皇子府,將來五臺山也有靠山。
“師叔。”
“明鏡該去砍柴了。”
明鏡打斷無心的話,起身。
雖跟以前一樣溫柔但話中帶着堅定。
直從無心跟前走過,也不理會無心在背後嚷嚷。
江家聽得楚詠沒了派人來請明鏡好幾次都是無功而返。
江家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當初做錯了,不該聽信讒言不相信自己女兒,如今是想彌補也彌補不了。
星妃在公堂上說的那些足以證明她是清白的,藥是姜素素唆使星妃下了的,也就是說江梧桐根本沒犯七出之條哪一條,楚詠便休不了她,那她依舊還是五皇妃。
現在楚詠沒了,江梧桐就該回去主持大局而不是在這當什麼尼姑說什麼阿彌陀佛。
但請了三次江梧桐都無動於衷,江家的人也不好命人將她綁回去,若不然江家顏面要丟。
五皇子府,管家忙得一團亂。
府內的丫鬟家丁多,他先是將人都遣走只留了幾個幫忙安排楚詠後事。
如今楚詠沒了,那些兄弟裏頭也就楚緒派人來問過楚鈺親自前來幫忙,至於其他人,連問都不曾問一句,都想跟他家殿下撇清關係。
府內主人一旦沒,這五皇子府也就不復存在了。
“四王爺,您先喝口水。”
管家見楚鈺來,連忙替他倒水。
楚鈺接過,朝管家道了聲謝,大口大口喝着水,看來是真的忙壞了。
“寧管家你也先去休息休息吧,這會都晚上了,你早上忙到現在都沒休息過。”
楚鈺體貼道,管家眼眶發紅,衣袖擦着眼角的淚。
“都說患難見真情,王爺您對我家殿下才是真感情啊。”
管家唸叨着,楚鈺莞爾,雙眸眯着。
他之前見楚鈺時還覺着楚鈺這人怪異,特別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本王只不過是順手幫忙罷了,怎麼說也兄弟一場。”
“你先去休息,我去五弟房間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收拾的。”
楚鈺輕拍管家肩膀,轉身往楚詠住的房間去。
管家還擦着眼角的淚,感動萬分。
五皇子府的銀子都讓王昊給抄沒充當公款去了,現在花的銀子大部分是楚鈺出的,還有一些是麗妃命人送來的。
除掉遣走下人給楚詠置辦喪事外,剩下的也不多。
楚鈺眼帶狡猾,宛如一直狐狸。
月光灑落更像從畫中走出來的謫仙般好看。
楚詠房間內,燭火還點着,門外貼着喪字。
楚鈺掃了眼房間,房間內放置的東西簡單,若單從房間來看根本看不出楚詠會是個風流之人。
因爲房間的擺設太過單調了。
“殿下去時在可在這房間裏?”
楚鈺一踏入就見一丫鬟身披白衣正打掃房間,將楚詠生前喜歡的東西都搬走想等明日一同燒給他。
楚鈺攔住丫鬟去路問。
“啓稟王爺,殿下去時是在五皇妃先前住的屋內,就就坐在書桌上服毒自殺了。”
丫鬟回憶起來還有些顫抖。
她是楚詠的貼身丫鬟,那日過來沒看到楚詠就挨個房間找,沒想找到人時,人已經沒了。
這事可把她嚇壞了,現在想起來還膽戰心驚地。
“下去吧。”
楚鈺揮手,丫鬟低頭跨過門欄緩緩退下。
楚鈺只掃了眼房間便往將江梧桐住的地方去了。
長燈明亮,照着整個房間,在這房間外面也貼着個字兒,不過確實個大大的喜字。
只是被風雨洗刷得退了色。
江梧桐嫁入五皇子府好幾年,這喜字不可能是幾年前留下的,那隻可能是當初楚詠接姜素素入府時貼的。
楚鈺踏入,屋內一切都井然有序,連牀上的被子都摺疊得四四方方地。
只是地上染了灰,看來江梧桐離開後這裏就沒打掃過了。
楚鈺踏入,書桌旁放着一張紙,而在紙旁還有一支毛筆,墨水沾在桌上。
楚鈺拿起紙,眉頭微挑。
“玲瓏骰子安。”
紙上只寫着這五個字也沒然後,顯然是還沒寫完。
不難猜想楚詠生前想寫什麼。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君知否。
這句話對楚詠來說似有什麼特殊含義般,因爲他曾聽楚詠念過這兩句,說是跟青樓裏的姑娘學來的,卻是學其他不會,偏就這兩句給記起來了。
當初他還調侃楚詠是喝了墨水,肚子裏有點文墨了。
沒寫完就服毒自殺?
這不像楚詠的風格。
而在地上還有一個杯子,杯子已空。
楚鈺蹲下,撿起空杯。
突然眉頭緊皺,掃向窗戶方向。
“誰!”
一聲誰,驚動窗外之人,窗戶外聽見腳步聲,楚鈺起身打開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