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亂世揚明 >第三百一十六章 降兵告密
    這時旁邊又有一羣士兵跑步經過,其中赫然有左武衛和李漠。李漠無意中掃視了與自己擦身而過的周國新幾人一眼,看到正在吐槽的這名錦衣衛密探,不由得“咦”了一聲。

    左武衛奇道:“怎麼,看到什麼了?”

    李漠一邊跑步一邊想了想:“這個送菜的有些面熟,就是一時想不起來……”

    左武衛笑道:“你跑步跑傻了?你生在省城長在省城,家裏人和親朋都在省城,臨高本地哪有你熟悉的人?更別說認識幾個送菜的百姓。”

    李漠似乎沒聽見左武衛的調侃,一邊跑步一邊皺着眉頭回憶着。

    在菜農的催促下,周國新挑着菜筐進了伙房。他也看到了,由於太磨蹭,兵營裏已經有人開始用懷疑的目光盯着他們幾人,再不把菜送進來,恐怕要被當做細作抓起來仔細盤問了。

    把菜交給伙伕清點後,菜農趁四周無人,小聲懇求周國新:“這位大爺,您行行好,咱們趕緊出兵營吧?再耽擱下去,被看出破綻,小命都要不保啊!您答應的銀子,小的不要了成不成?”

    周國新哼了一聲,沒有吭聲,他的那名心腹低聲呵斥道:“不識擡舉的東西,給你銀子還拿喬,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要不是祕密打探消息的話,我們纔不用這樣低三下四地混進來——就算暴露了又如何,瓊州營也不敢動咱們一根寒毛!”

    菜農有些發懵,在他心目中,臨高這地面上,惹天惹地,都不能惹瓊州營,不管是蟊賊還是官府,都不如瓊州營讓人畏懼。他囁嚅着說:“小的不知道兩位大爺是什麼人,反正小的不敢惹這裏的軍爺,他們連官府都不怕——就在前幾個月,在博輔那地方和朝廷大軍打仗,官兵的屍首堆積如山、血流成河,光埋都埋了幾天幾夜,小的也被縣衙徵發過去埋屍體,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腸穿肚爛,有些腦仁都濺出來了,小的足足半個月都喫不下飯啊!”

    那名心腹聽了一怔,繼而發怒:“你找死啊?咱們就是朝廷派來的人,就憑你這幾句,把你抓去喫牢飯也不冤!”

    周國新咳嗽一聲,堂堂錦衣衛嚇唬一個鄉下人也沒啥意思,他揮揮手:“罷了,在這營房裏轉了一圈差不多了,也看不出啥名堂了。只要其他地方的消息報過來,咱們就能回廣州交差了。”

    等菜農和伙伕交割清楚,記下了各式時鮮蔬菜的數目,三人就沿原路返回了。周國新自覺已經打探的差不多,回去的速度比來時快了很多。

    仍然在跑圈的李漠冥思苦想,忽然靈光一現,停下了腳步,大聲說:“我想起來了!”

    他忽然停下來,後面的士兵收不住腳,紛紛撞了上來,一時間大家東倒西歪,有人因爲慣性還倒在地上。

    左武衛看到操場中心的一營長黃漢生面色不悅地朝這邊看了過來,趕緊對李漠說:“黃

    營長看着咱們呢,趕快整理隊伍繼續操練,不要讓他借題發揮。咱們兩個炮兵連合練,訓練強度比其他步兵連要低,又都是新降的兵,好多人已經不滿了,不要成爲衆矢之的……”

    李漠充耳不聞,四處搜尋着周國新三人的蹤跡,看了一圈,發現他們已經到了大門口,快要出門了,連忙遙指着他們說:“我想起來了,那幾個賣菜的,其中一個是錦衣衛坐探!”

    “錦衣衛坐探?”左武衛一個激靈,他環顧左右,試圖去捂李漠的嘴,“飯可以亂喫,話不能亂說,臨高這地方哪來的錦衣衛?”

    李漠撥開他的手,肯定地說:“不會錯,這廝曾經在何鎮臺的府上當坐探,鎮臺府裏的人都知道,我聽鎮標的弟兄們說的,還和他打過幾次照面。”

    “何鎮臺?”聽到李漠說得有鼻子有眼,左武衛有些相信了。

    何鎮臺就是前任廣東總兵何如賓,因爲剿賊失利,被擼去官職,貶爲庶民。錦衣衛在三品以上官員的府中安插探子長期進行監視,這是洪武朝就有的常例,監視與被監視的雙方都心知肚明。這些探子的身份五花八門,有些是小廝,有些是丫鬟,還有當管家的,不管被監視的官員是否知情,都只能裝作不知道,這樣的探子就叫坐探。

    “肯定是何鎮臺被革職,他府中的坐探就撤了出來,另作他用。”李漠猜測。

    這時遠處的黃漢生髮現炮兵連的士兵停止了體能訓練,在環道上議論着什麼,板着臉朝這邊走了過來。他雖然只是一營營長,但是整個瓊州營的軍事訓練都是以他爲主,凡是訓練上的事,他都能管。

    左武衛看着大步走過來的黃漢生,心裏在考慮着李漠的發現究竟要不要說出去,一時間心中天人交戰。

    他雖然做了降兵,但是身份依然未變,名義上還是朝廷的營兵。雖然他也不喜歡錦衣衛,可錦衣衛畢竟是天子親軍,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將都得罪不起。如果把這事告知了黃漢生,對方說不定會採取什麼過激的措施,畢竟剛剛披上這身皮,對朝廷有多少敬畏之心很難說。可是知情不報的話,萬一被黃漢生甚至夏天南知道,自己和手下這些降兵只怕很難在瓊州營呆下去了。

    李漠望着他糾結的表情,依稀猜到了他的想法,詢問道:“怎麼樣,是說出來還是吞進肚子裏?”

    左武衛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爲他自己心裏都沒想清楚。

    這時靶場傳來了幾聲轟隆隆的炮響,炮聲如同一道驚雷,在左武衛心中炸開了。這一瞬間,他想到了鎮標火器營那笨拙的紅夷大炮,想到了瓊州營精良輕便的山地炮和野戰炮,想到了官兵圍剿的慘敗,想到了李漠所說的火器營被友軍當做炮灰的屈辱經歷……

    黃漢生已經走到了衆人面前,沉聲喝道:“怎麼回事?爲什麼擅自停止訓練,今天的量練夠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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