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下雪了嗎?
燭明香平靜的離開這一片書香，看着窗外那漫天雨雪。
並不是靈雪，或者說靈氣成分十分低下，菱形雪花多數在天上便已經融化，化作雨水滴落在充滿漣漪的湖面，有風過，純白和晶瑩漫天，降低了九峯的溫度。
樂正落庭看着那漫天雪景，撐着圓臉，眼神朦朧的喃喃道：“真好看。”
蜀山這些年唯一一次下雪就是陸綾出現的那一次。
燭明香看着這個姑娘，突然想起了一個故人，她定睛看了一會樂正落庭，便收回了視線。
她突然發現，她並不討厭這個心思淺顯的姑娘。
就好像她覺得靈山底蘊豐富脫口而出的有錢那樣，她覺得好看，那便是真的好看。
“是很好看。”燭明香站在樂正落庭身後，說道。
看風景的人總是避免不了成爲風景。
就好像現在陸綾肩上趴着一隻貓兒，手中抱着一卷墨字小心翼翼下樓卻看到了兩個看雪景的人。
一瞬間的恍惚，她還以爲師妹回來了。
“久等了。”陸綾搖搖頭，說道。
聽到陸綾的聲音，樂正落庭立馬就回過身，看着陸綾，說道：“不久不久，一點都不久。”
她看着陸綾，心道真好看。
此時陸綾換了一身淡紅色長裙，雖然有髮髻，可是那一頭黑髮卻仍然過臀，在那墨色的映襯下，陸綾的身材發育的是那麼好，尤其是那雙仿若白玉的緊緻圓潤，讓樂正落庭完全移不開視線。
她連雪塵都沒有看見。
有陸綾在，那雪就一點也不好看了。
“嗯。”陸綾輕輕點頭，走的很小心。
天癸期間，雖然可以走動，但是每一步下去都要忍受劇痛。
陸綾輕微皺眉。
“怎麼了？”燭明香立馬走過去問道，期間她一直盯着陸綾手裏的畫。
那裏有新墨的味道。
她便明白了，陸綾在樓上那麼久不是一直在換衣服，而是新留下了這一卷字。
陸綾瞥了一眼燭明香，說道：“可以幫我掛上去嗎？右上角就可以。”
“好。”燭明香當然不會拒絕。
樂正落庭很是後悔自己光顧着沉迷美色，一點也不貼心，稍稍對自己不滿，明明她纔是三人中年齡最大的。
是因爲叫燭明香姐姐所以才懈怠了嗎？
我也是很溫柔的啊。
樂正落庭這麼想。
當然也只是想想，她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另一邊，燭明香展開了陸綾新寫的字，踮起腳尖將其掛了上去，後退幾步站在陸綾身後。
陸綾擡頭看着那新寫的字，眼睛也不眨一下。
燭明香在她身後，也不知是在看人還是在看字。
忽的燭明香注意到陸綾肩上的貓兒在看着她，眼裏還有些許疑惑，便後退至樂正落庭面前。
樂正落庭走到陸綾面前，看着那字，一字一字的讀道：“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樂正落庭回頭看了一眼雪景，心道這寫的當真是最適合不過，還有就是陸綾真的很喜歡柳樹，回家第一件事居然是寫詩，原來這是一個文藝的姑娘。
雪下的柳樹就好像剛剛煙雨下撐傘的姑娘。
樂正落庭突然很開心，自己也可以看懂陸綾寫的字了。
“字很好看。”樂正落庭說道。
陸綾回首看着她，眼睛中彷彿有雪景。
樂正落庭突然後悔自己不學無術，什麼都不會一句好看走天下。
“是很好看。”燭明香也說道，陸綾便點點頭，不再去看自己寫的字。
樂正落庭鬆了一口氣，她也有些喜歡燭明香了。
陸綾其實並不在意樂正落庭的想法，她在想其他的事情。
如果她以後有孩子，柳依依該是一個不錯的名字。
她又有些討厭自己的想法，因爲她不想做夕陽，而且她應該不會有孩子。
那……
抱養一個？
衆人在桌前坐下，燭明香一言不發，樂正落庭略顯侷促，只有陸綾輕輕摸着雪塵的腦袋，眼神迷離。
很明顯，陸綾有心事，但是燭明香不會問，樂正落庭則是不敢開口，一時間竟然也有些安靜。
沒人會想到陸綾是在想孩子的事情，因爲她自己就是一個孩子。
這是很奇怪的事情。
陸綾自己也覺得奇怪。
但是她真的很像要一個孩子，或許對一個女人來說這並不是一個奇怪的事情，就好像柳扶風對她、唐刻羽對唐笙唐徵一樣。
也許先生對她的想法也是這樣。
陸綾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的銀色戒指，輕輕敲擊着雪塵的腦袋。
雪塵對於主人把自己腦袋當做木魚沒有什麼意見，她一直在看燭明香，她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
樂正落庭心道在沉思的小姑娘也很好看。
燭明香有些好奇陸綾在想什麼。
……
嗯，有機會就抱一個姑娘吧。
陸綾下定了決心，自己不能要孩子的話，那就找一個和她當年一樣的乞兒也不錯。
這無關是不是做好事，只是她喜歡。
就這麼簡單。
於是少女敲着貓腦袋的手重新變成了撫摸，過分的舒服讓雪塵也不再糾結燭明香的事情，她看的出來，陸綾根本就不在乎這兩個人，她沒有朋友。
所以，陸綾張口就是正事。
“燭明香？”她看着燭明香說道。
燭明香點頭。
陸綾又看向樂正落庭。
“樂正……落庭，我們之前在蜀山見過的。”樂正落庭緊張的自報家門，說完又恨不得打自己兩下。
她和蜀山與陸綾相處的可不是那麼友好。
樂正落庭，蜀山，陸綾記住了，她對着燭明香說道：“我想學畫，需要準備什麼？靈山我們待不了太久了，有些東西還是早準備的好。”
“紙筆，我可以寫下來。”燭明香說道。
“好。”陸綾給了她紙筆，對着樂正落庭說道：“我們上去說。”
“嗯。”樂正落庭緊張不已，她想的是終於可以和陸綾獨處了。
“喵。”雪塵從陸綾肩上跳了下來，趴在桌子上，懶洋洋的翻了個身，她就趴在這桌子上看着燭明香，陸綾也不在意，帶着樂正落庭上了樓。
燭明香握着筆，看着紙張思考。
雪塵抓着桌面，看着燭明香思考。
很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