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舒和白音互看一眼。
繼續等他說。
三爺的聲音越發抖顫哽咽,他看着白音,繼續說,“當年我們失散的時候,你娘還帶着只有八歲的你,而且當時,她剛剛懷有身孕,一月不到。”說着,他看向紀雲舒,“而她腹中的孩子就是你。”
紀雲舒和白音:“”
三爺微微搖頭:“我不知道她跟我們失散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她怎麼會淪落到錦樓那種地方都是我不好,如果當初我能好好看着她,就不會跟我們失散了,都是我不好。”
後悔不已
十分自責
白音已經愣住,眼神恍惚。
他尋了二十一年的真相,今天終於真相大白,可爲何他心裏卻麻麻的,彷彿完全失去了知覺一般。
在原地抖顫。
而紀雲舒攏着眉心,情緒複雜,她佔據着這具不屬於自己的身體,可真真切切的能感覺到胸前涌動着一股道酸酸楚楚的感覺。
所以她是胡邑人
當初,紀家將她逐去家譜,彷彿冥冥中已經安排好了一樣,註定她不是紀家的人。
而之前她在謝大娘女兒的木偶上看到的那個與木牌上一模一樣圖案,也就能解釋可,想來那個做木偶的男人,應該也是胡邑人,也知道那種花。
可是,她心裏還有一個疑惑。
她問,“那我們的爹是誰”
三爺眼神一晃,有些躲避,只說,“你們的爹只是一個很普通官宦子弟,在我們逃離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
言簡意賅。
不願多提
紀雲舒將信將疑。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其中沒有這麼簡單。
或許,還隱藏着一個天大的祕密。
而白音則突然跑了出去,紀雲舒駐足幾步,追了出去。
剩下三爺跌坐在地上。
十分痛苦。
一雙黑色緊皺的眸子盯着地面。
放在膝蓋上的手握着拳頭。
腦海裏,回想到了當年的畫面。
二十一年前,胡邑皇宮裏,硝煙瀰漫,戰火連綿,震耳欲聾的喊聲、求救聲、哭泣聲幾乎淹沒在整個胡邑皇宮的上空,一縷縷黑煙從各個宮殿不斷的冒出來,漸漸變成了熊熊大火,人們卷着包袱瘋狂逃竄,遠處,箭雨一次又一次襲來,射在宮柱上、地上、瓦磚上、人身上
死亡的氣息卷着血腥味充斥在整個皇宮內
刺鼻難聞。
他帶着幾個人,護着習兒和年僅八歲的白音穿過了一個又一個長廊,一座又一座燃着火焰的宮殿。
終於到了皇宮的北門
回頭一看時,整個皇宮已經被大火籠罩。
裏面,死亡之聲始終不斷。
而且已經殘骸遍地
這場奪宮之戰,他永生不忘
習兒上馬車之前,緊握着他的手,苦苦哀求,“他還在裏面,他在裏面,救他”
可他已經無能爲力。
只能帶着懷有身孕的習兒和八歲的白音離開。
往事歷歷在目,最終的畫面停留在他與習兒失散的那一刻,他們身處茂密的林子裏,後有敵方追殺,前有大臨邊境的兵馬嚴肅守,可謂是寸步難移,而追兵已經逼近,難逃一劫,爲了一搏,他只能帶着自己的人引開那些追兵,將習兒和白音藏在一個只容得下兩個人的樹窟裏,他們冒險挺身而出,引開追兵,最後死的死,衝散的被衝散,只有他一個折了回來,可是習兒和白音已經不見了。
那一幕一幕,這些年來,幾乎每每深夜時都會在他腦海裏想起。
甚至後悔至極
如果當年他沒有撇下他們,如果他能帶他們成功離開,如果
可這世上,終究沒有如果。
他重重的沉了一口氣。
“習兒,或許當年的事只有隱瞞下去,纔是真正的保護他們。”
紀雲舒跟着白音出了營帳。
他不停的往外走。
她就一直跟着他。
而在他們的身後,還跟着幾個侯遼士兵,他們舉着火把,跟的不遠也不近。
白音走到了一個小小的山丘上。
才停下。
紀雲舒也停了下來。
他側眸看着她,問,“你打算跟我到什麼時候”
紀雲舒反問他,“你打算去哪兒”
“去哪兒”他笑了笑,望着眼前的草原,隨時視線的一再深入,越來越黑,看不見盡頭,他感嘆了一聲,“不知道。”
“你可以留下來。”紀雲舒往前一步。
“”
“白音,我們是兄弟。”
“你倒是接受的很快。”
“這是事實。”
“那又怎麼樣”他甩了一聲,說,“不管我們是不是兄妹,可呼和浩是我的兄弟,現在你們要開戰,那我呢是跟着你們一起去打越丹還是眼睜睜的看着什麼都不做或者說幫呼和浩來打你們然後看着你死”
他都做不到。
紀雲舒擰着眉心,“你可以什麼都不做。”
“那如果呼和浩攻過來了,我是保你還是不保你”他忽然朝紀雲舒走去,帶着勸說的語氣,“如果你真當我們是兄妹的話,那你跟我走,我帶你去越丹,我可以保護你,你要知道,呼和浩是肯定會滅了侯遼的。”
啊呸
紀雲舒苦笑,“那是虎穴,進去了就只有死白音,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呼和浩根本不在乎你的生死,他只有他自己的野心,一旦你失去了利用的價值,他隨時會殺了你。”
“不可能”白音篤定,“我救過他的命,他拿我當兄弟,你跟我走,我保證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他試圖去拉她。
她卻往後退了一步。
“白音,我不想與你爲敵”
“我也不想。”
“那你就留下來。”
“我留下來,就意味着要和呼和浩爲敵。”白音很激動。
突然
一道聲音傳來,“你真的以爲呼和浩拿你當兄弟嗎”
聞聲看去,只見一道挺拔的身影走了過來。
是景容
他神色冰冷,面無表情,走到紀雲舒身旁停下,與她說,“剛纔三爺說的,我在外面都聽到了。”
那紀雲舒也不用多解釋了。
她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