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今天我確實沒有心情去思考這樣的一些問題,於是我對他說道:“德茂,我們別說這個了。來,我們喝酒。”

    他嘆息了一聲,“你呀,還是從心底裏在排斥某些東西。”

    我搖頭嘆息道:“不是排斥,是我現在心裏很難受。以前我確實做得太過分了,無論是趙夢蕾還是陳圓,我對她們的傷害都太大了。哎!別說了,過一段時間再說有些事情吧,反正那件事情不是還有一段時間的嗎?”

    “呵呵!也是。來,我們喝酒,今天不醉不歸。”他笑道。

    後來我們喝了不少的酒,然而醉的卻只有我一個。這當然與我目前的身體與精神狀況有關係。

    我指的醉其實也就是處於興奮過後的狀態,但是卻依然有着清醒的思維,只不過雙腿有些發軟、說話的時候舌頭有些大罷了。

    “德茂,不喝了。我覺得醉了也沒意思。”我說,因爲我感到自己的胃裏面已經在開始不舒服了,頓時就想到自己曾經酒醉後出現的口渴、頭痛等極其難受的狀態。

    “行。那我們就不喝了。走吧,我送你回去。”他說。

    我的手在他面前亂晃,“德茂,不用了。你回去吧,最近你應該多陪陪丁香纔是。女人懷孕期間脾氣不大好,而且也更需要丈夫的照顧。”

    他看着我笑,“馮笑,你究竟醉了沒有?如果說你沒醉的話,那你的思維怎麼還這麼清晰呢?”

    “我醉了。但是我心裏清楚得很。德茂,你說的對,事情已經過去了,我還得繼續好好地生活下去,即使是爲了孩子我也得那樣去做。你放心吧,我自己回去就是了。”我說。

    他說:“那好吧,不過我得送你上車纔行。”

    酒後的人更容易被感動,“德茂,你太好了,你真是一個好哥們。”

    他笑道:“這人啊,是相互的。你對我那麼好,我當然得用同樣的好來回報於你了。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哈哈!我怎麼覺得我們兩個今天這麼酸呢?”

    我也笑,不過我心裏並不覺得這是一種酸。

    他去結的帳,我懶得去和他爭,反正這頓飯錢對他和我來講都不算是什麼大事情,何況這本身就代表了他對我的一種情義。

    從酒樓出去後康德茂忽然對我說道:“馮笑,你看我也喝多了。我今天還必須送你回去呢。”

    我詫異地問:“爲什麼?”

    “我的車還停在你那裏啊?”他笑着說。

    我頓時也笑了起來,“對的啊。那好吧,我們一起坐車去我家樓下,然後你馬上開車回去。”

    他笑着說:“今天你是完全不需要我陪你是吧?”

    我說:“是的。我其實並沒有完全喝醉。而且我現在還得回去再清理一下陳圓的遺物,然後抽時間拿到墓地去給她燒去。”

    “這樣也好,那些東西放在家裏只能憑空增添你的傷心。”他說,“不過,特別有價值的東西還是留下來的好,今後交給孩子,畢竟他是孩子的親媽啊。”

    他的話讓我的內心猛然地一陣,隨即我便喃喃地道:“是啊,那件東西呢?我怎麼沒有看到?”

    他詫異地來問我:“什麼東西?”

    我頓時醒悟了過來,“沒,沒什麼東西。”

    他看了我一眼,“馮笑,你孩子的母親不在了,你想過沒有?今後孩子可是需要母愛的。丁香的意思是,她希望能夠當孩子的乾媽,你看可以嗎?”

    我心裏對他和丁香更加感激,“德茂,孩子能夠有你們這樣的乾爹、乾媽,我心裏很慶幸。謝謝你們。”

    他頓時高興了起來,“那太好了,過段時間等你心情好些了之後,我們搞一個儀式吧。”

    我笑道:“不用那麼正式吧?這件事情我們說了就可以了。從今往後,孩子見到你們倆就直接叫乾爹、乾媽就是了。”

    “就這樣?”他問。

    我點頭,“我們是朋友,要那麼多禮節幹什麼?”

    他說:“你說的也是。不過我們總得給孩子準備點什麼見面禮吧?”

    我急忙地道:“不用了,別那麼客氣了。孩子今後的成長過程中能夠有你們的照顧就已經算是他的福氣了,禮物什麼的,今後的機會不是還很多嗎?”

    “也是。”他笑。

    “對了德茂,現在丁香也懷了孩子了,你們的孩子今後也得拜我爲乾爹纔是。”我隨即又道。

    “那是當然。

    ”他說,“如果我們今後是個女兒的話,那我們乾脆結親家好了,如果是兒子的話,就讓兩個小傢伙成爲兄弟吧。希望他們今後像你和我的關係一樣,我們兩家人永遠這樣好下去。”

    “好主意!”我說,心裏非常高興。

    出租車在小區外邊停下後我們步行進入到我樓下的地方。我對他說:“你早點回去吧。你看我,根本就沒事。”

    他說:“行,你沒事我就放心了。”隨即他便朝駕駛臺走去,可是我看見他剛走了幾步後就轉身來對我說道:“馮笑,你等等,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隨即我就看見他去到了他車的後備箱處,打開,然後從裏面拿出了一個漂亮的紙袋,“這個,送給我們兒子。”

    我愕然地看着他,“這是什麼?”

    他大笑,“你拿回去再看吧。馮笑,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這麼遇巧。哈哈!”

    我更加好奇起來,“究竟是什麼東西嘛,你不說的話我可不敢要。”

    “去年春節期間我給你父親拜年的那玩意,結果最近居然送回到我這裏來了。馮笑,你把它送給了誰?”他笑着問我道。

    我頓時詫異極了,同時也有些尷尬,“德茂,你怎麼知道這東西就是你當時送給我父親的東西呢?俗話說,白毛豬兒家家有,同樣的東西多着呢。”

    他笑道:“那可不一樣。這東西可是我當時專門去定做的,我完全認得。你傢伙太過分了吧,竟然把我送給你的東西拿去送人,一點不給我面子。”

    我心裏猛地一動,“德茂,誰送給你的?”

    他笑道:“你們學校的那位副校長啊。上次我們不是在一起喫過飯了的嗎?後來他回請我,因爲他沒有說你要來,所以我也就不方便告訴你。”

    我頓時明白了,“他找你有事情?”

    他搖頭道:“暫時沒事,不過今後就難說了。你們學校的黨委書記馬上要離休,正職就空了一個位置下來,他想走黃省長的路子。當然,這次他僅僅是來和我套關係的。我開始不想要他的東西的,但是想到他畢竟是你的領導,人家既然已經把東西拿來了我不收也不好是不是?何況當時我還不知道那裏面究竟是些什麼。結果回家一看,竟然有這玩意!”

    我頓時不好意思起來,“德茂,我當時也是……”

    他即刻打斷了我的話,“別說了,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這樣的東西本來就是玩物,送來送去的也很正常。不過你今後可要注意了,千萬不要把領導給你的東西轉一圈後又回到了領導那裏了。”

    我手上提着他給我的紙袋,心裏依然尷尬,一直到他開車離去後我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此刻,我心裏不禁在想:這東西怎麼會到了武校長那裏呢?

    剛纔,康德茂那樣對我講的事情我只能將錯就錯地承認,但是現在我卻真的感到奇怪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情?

    回到家後我即刻打開去看。果然,確實是我當時送給宋主任的那東西,雖然我不像康德茂那麼肯定,但這東西我覺得非常熟悉。

    看着手上這個沉甸甸的純黃金做成的東西,我忽然地似乎明白了:很明顯,這東西應該就是宋主任送給武校長的。康德茂說,我們學校的黨委書記馬上就要離休了,武校長想再上一層樓的想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當然,宋主任肯定也是因爲有某種事情要去求武校長辦,不然的話他幹嘛把這東西送給武校長?不過我現在要想的問題不是這些方面,而是另外一件事情——餘敏那孩子的事。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當初宋主任可能根本就沒把那筆錢和這東西送給省法醫鑑定所的那位負責人。這才合乎邏輯嘛。我心裏想道。

    以前我一直很疑惑一件事情:既然他們鑑定的結果顯示餘敏那孩子和他父親本來就是親生父子,那幹嘛還要收下那筆錢和這個東西呢?雖然當時我找了好幾個自認爲還比較合乎邏輯的理由,但是其實在我的心裏根本就覺得不大可能的。而現在,我認爲那件事情纔得到了完美的解釋。

    由此看來,宋主任這個人其實很不地道。

    那天晚上我們在一起喝酒的時候他倒是給了我一種很豪爽的印象。現在看來,從表面上看到的任何一個人的表現或許都僅僅只是一種表象。

    與此同時,我心裏也暗暗地鬆了一口氣:這件事情幸好是發生在康德茂身上,如果遇到的是其他人的話,說不一定他會如何的生我的氣呢。

    可是,康德茂真的就不會生氣嗎?那麼他幹嘛要把這東西送還給我?可是,我卻又不得不去思考這樣一個問題。隨即我便不住苦笑:人家只是覺得需要給孩子一個見面禮罷了,沒有那麼複雜。現在,我倒是覺得自己有些像丁香所說的那種小心眼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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