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我已經養成了一種習慣,那就是基本上對林育言聽計從,其實這也是一種依賴。

    在不知不覺中我踩住了剎車。我忽然覺得自己今天晚上就應該馬上去林易那裏。

    開始的時候是我不知道這件事情,所以不給林易打電話倒是情有可原,但是現在我已經知道了,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講我都應該即刻去關心一下此事纔對。

    自從我與林易相識以來,他對我還是非常不錯的。且不說其它的,就是他對我的那些諄諄教導都應該讓我對他有所回報。

    我將車停下了,在小區裏面轉彎的地方。即刻拿出電話來給林易撥打,“林叔叔,我是馮笑。對不起,我剛剛從北京回來,才知道這件事情。”

    “哦,你知道了?”他說,聲音沙啞,聽上去讓人感覺到有一種蒼老、蕭索的意味。而且,我聽到電話裏面傳來了比較吵鬧的聲音,好像都是女人的笑聲。

    他心情不好,可能在放縱自己。不然的話他的聲音裏面爲何如此蕭索?我心裏想道。

    我心裏頓時被他的這種蕭索感染了,“林叔叔,我想來看看您。現在您方便嗎?”

    他說:“......你來吧。我在酒店的總統套房裏面。”

    他居然在那裏?竟然沒在家?我頓時有些詫異起來。不過我沒有問,也不可能去問他爲什麼,於是即刻地就說道:“我馬上過來。”

    他掛斷了電話。我知道他答應了我的請求,或者他此刻也特別希望我能夠去到他那裏。

    即刻將車掉頭,然後朝他的那家五星級酒店開去。

    春節期間這座城市空了許多,當時大街上的車和人都很少,給人以空蕩蕩的感覺,由此也讓人感受不到春節的熱鬧感覺。而現在,城市早已經恢復到了往常的狀況了,人們都開始重新進入到年復一年的忙碌狀態之中了,所以城市也就變得擁擠忙碌起來。即使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過了,但是馬路上的這種繁忙卻並沒有減弱的跡象。

    城市的繁華也是隨着季節變化的。現在已經是初春,而城市的霓虹燈也給人以一種清新的感覺,當到了夏天的時候,這座城市也就會開始變得熱烈起來的。

    到達酒店的時候已經近十一點了,停下車後發現黃尚正在酒店外邊等候我。他還是一如既往地裝束:板寸頭,黑色筆挺的西裝。

    “抱歉!這麼晚了馬路上還有那麼多車,過來花了我近一個小時。”我朝他走了過去,歉意地對他說道。

    他朝我笑了笑,“是的。走吧,我帶你上去。董事長在等你。我已經準備好了酒和下酒的菜。”

    我朝他點頭,隨後和他一起去到專用電梯裏面。我問他道:“黃總,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他說:“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一會兒董事長自己告訴你吧。反正人死了,孩子好好的。這件事情可能有些複雜。”

    我說:“哦。”於是就不再問他了。我對他還是比較瞭解的,只要是他不願意講的事情,即使是我多問也沒有任何的作用。

    黃尚敲門後直接將房門打開了,“馮醫生,你自己進去吧。我在外邊守着。”

    他還是習慣於叫我“馮醫生”,不過我也喜歡他這樣叫我,因爲這讓我感到很親切。我和他之間應該還是有着友誼的,而友誼這東西就如同美酒一樣,時間越長就越醇厚。

    我朝他點了點頭,然後進入。

    進去後我頓時驚呆了——

    我看見裏面起碼有十多個漂亮的女孩子,她們在寬大而奢華的總統套房的會客廳裏面圍繞着林易,有的在喝酒,還有的在翩翩起舞。而且,這些漂亮的女孩子的身上都只是披了一層薄沙,薄沙裏面是她們妙曼的只有重要三點被遮住的身體。

    幸好裏面開足了暖空調,否則的話她們肯定會被凍壞的。現在雖然是初春,但是夜裏卻依然充滿着寒意。

    我發現以前陪過我幾次的那個小李也在裏面。她朝我嫣然地笑了一下。我頓感噁心,急忙將目光從她臉上轉移開了。

    林易面前是一個大大的茶几,茶几上擺放着不少的菜,還有紅酒。

    我頓時就有了一種想要即刻退出去的衝動。

    可是林易已經看見我了,他在朝我招手,“你來啦?快來,快來喝酒!”

    我只好去到他身旁,然後坐下,“林叔叔,您這是......”

    林易即刻朝女孩子們擺手,“你們先去裏面,現在我和他說說話。”

    女孩子們嚶嚶歡笑着去到了總統套房的裏間,當門被關上後她們的笑聲頓時就一下子消失在空氣中了。

    大大的會客廳一下子就變得清靜起來,眼前的一切也顯得有些空曠了。我去看林易,發現他的頭上似乎多了許多的白髮,而且此刻的他雙眼佈滿了血絲,臉上也是一片的倦容。

    “林叔叔,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我去給他和我自己倒上了酒,然後將他的一杯遞到了他的手上,同時我小心翼翼地在問。

    “豆豆死了......”他說,聲音裏面充滿着蕭索,隨後是嘆息的聲音。

    “因爲生孩子?”我繼續試探着問道。

    他緩緩地在搖頭,“她生下孩子後很正常,可是當天晚上就死了。醫生說是心臟衰竭導致的死亡。我不相信,因爲豆豆的身體一直都很好。於是我就要求做屍檢......最後證實了我的猜測,她,她是被人謀殺的。”

    也許是他已經過了最痛苦的時期了,所以他在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倒是顯得還比較平靜,彷彿是在說一件與他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事情一樣。

    我頓時就明白了,“是不是在她的心臟裏面發現了很多的氣泡?”

    他點頭。

    那肯定就是謀殺了。我心裏也完全地肯定了這一點。

    一般正常人心臟每跳動一次主動脈平均的搏出血量大約是五十毫升血液。心臟和主動脈口有一個瓣膜,醫學上叫二尖瓣,當左心室也就是往全身輸送血液的心室壓力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瓣膜纔會被衝開然後放血液出去。

    靜脈都有個共同點,就是心臟迴流血管,也就是說,靜脈血都是首先回流心臟的。如果靜脈進入空氣少,會被心臟打成氣泡博出後慢慢被身體吸收。

    如果進入的血液超過五十毫升的話,這些空氣就會聚集在左心室,空氣的壓縮比要比液體大很多。當左心室進入的空氣過多,就會造成這樣的情況:無論心臟如何搏動,左心室都不能形成讓二尖瓣打開的壓力。也就是說,無論怎麼心跳心臟根本就沒有有效血液博出,於是就造成了死亡。

    謀殺者只需要在某個人的靜脈血管內推入五十毫升以上的空氣,就會達到謀殺的目的了。而這樣的死亡卻往往容易被醫生誤認爲是心臟衰竭。

    但是,只要是屍檢的話,就一定會在死者的心臟內發現大量的粉紅色的泡沫,因爲左心室是動脈血,粘稠的血液就會和空氣形成泡沫。

    其實這樣的謀殺手段並不高明,因爲只要進行屍檢死者的心臟後即刻就會真相大白。

    我說道:“這說明謀殺者懂得一些醫療常識。這樣的謀殺手段應該是醫院內部的人,或者是有醫學知識的人。馮叔叔,豆豆住的是高級病房吧?那地方應該有監控錄像的啊?”

    他搖頭。

    我不解地去看着他,卻看見他仰頭猛地喝下了杯中的酒。我也即刻喝下,然後再去給他和我自己倒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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