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錯了。我想不到平日裏這樣一位辦事勤懇、老實聽話的人竟然直接地對我說了“不”

    “不。”他對我說,眼裏的神色竟然是如此的堅決,“馮主任,對不起,我不願意去省教委工作,更不願意去省教委的辦公室。”

    我頓時就愣了一下,因爲我對他這樣的態度沒有絲毫的準備。隨即,我又感到有一種詫異,“爲什麼呢?滿主任,你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他搖頭說道:“省教委的那些領導太難得服侍了。以前的木子李出了問題,現在的阮婕也想離開,我可不想去趟那團渾水。”

    我心裏還是有些愕然,不過聽他這樣一講之後頓時心裏就動了一下,“滿主任,你可以具體地給我講講嗎?據我所知,任何單位的辦公室的工作都差不多,那麼爲什麼省教委的辦公室會那麼複雜呢?”

    他搖頭道:“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聽別人說過那地方不是人呆的。

    羅書記和冷主任面和心不和,還有下面的幾位副主任都是很難服侍的主。當辦公室主任本來就辛苦,如果再像奴才那樣被人吆喝過去吆喝過來的話,我可不願意。馮主任,您纔到我們省招辦的時間不長,但是對我滿江南可真是沒說的,這次又特別考慮到了我級別的問題,這讓我真是感激不盡。

    可是省教委那裏我真的不想去,這件事情還得麻煩您幫我給上邊講一下,我寧願繼續在這裏當這個辦公室主任,或者是能夠到其它處室裏面去就更好了。

    馮主任,現在我真的覺得很累了,很想好好休息一下。馮主任,您可能還不知道,我們修建這棟大樓期間,很多本來應該是屬於後勤處的事情,結果都讓我去做了,這幾年下來我真的是累壞了。馮主任,您就體諒一下我吧。謝謝您了。”

    我頓時爲難起來。要知道,這件事情既然何省長已經認同,而且她也與省教委方面溝通過了,現在如果要去再改變的話就相當困難了。這幹部的調整就如同一個蘿蔔一個坑一樣早已經有了每個人的位置,臨時去改變它會相當麻煩的。雖然滿江南的想法似乎也可以,最多就是他不去省教委了,然後繼續留在我們單位,而我們單位的事情還不是我說了算?就是他想要換崗位也行,比如梁處長提拔後空出的位置對滿江南就很合適。

    可是問題的關鍵卻不在這裏。

    現在我頓時明白何省長爲什麼要我提前找這次要提拔和調動的人談話的意圖了,她也是擔心在這次的人事安排中出什麼問題啊。而且,假如滿江南不服從組織上的安排硬是不去省教委的話,那影響到的就是我個人的威信啊。試想,假如我連這樣的事情都協調不好的話,不但是本單位的人,而且就連上面的領導們都會懷疑我的能力的。

    現在我再一次地發現了自己工作上的不足了,這說到底還是自己做事情沒有前瞻性,不能提前預知可能會出現的情況,也就沒有做到未雨綢繆,所以纔會出現如今這樣令人爲難而尷尬的局面。

    這是我今後永遠都需要謹記的啊。我在心裏嘆息,同時也在責備自己。

    不過現在最爲重要的是,必須想辦法去說服滿江南,而且還要讓他高高興興地去省教委上任。

    我略作思索後對他說道:“滿主任,這件事情我有責任。不過我覺得,傳言畢竟只是傳言,省教委那麼大的部門,怎麼可能不復雜呢?省裏面其它的部門也應該差不多吧?

    你是知道的,我以前在省婦產科醫院當院長,那時候我就經常與省衛生廳的領導打交道。那裏還不是一樣的複雜?當時那裏的黨組書記和廳長不也一樣有矛盾?後來書記出了問題跑到國外去了。那時候我也得去和他們相處啊。所以,任何部門都是一樣的複雜。我可以這樣講,在如今的省級部門裏面就沒有不復雜的部門!你說是不是?”

    他說:“馮主任,您說的是很有道理,但是省教委的情況可能還不大一樣......”

    我朝他擺手道:“你說的是木子李和阮婕的事情是吧?實話告訴你吧,木子李這個人在幾年前我就認識了,因爲他的妻子是我以前的同事。我覺得吧,他的問題說到底還是自己的問題。當下屬的最關鍵的是不要去攪合到領導的爭鬥裏面去,一定要堅守住自己最後的底線。”

    說到這裏,我心裏不禁苦笑:馮笑,你自己做得到嗎?不過現在我處的位置不一樣,我是在做別人的工作,所以我還得繼續把話講下去,“現在最關鍵的是,如今你是副處級,這次如果能夠到正處級的話這對你是一處非常好的機會,而且這個機會就擺在你的面前了。

    滿主任,你應該清楚,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隨時遇到這樣的機會的。我們省招辦是副廳級單位,如果要在本單位上正處級的話那就只能是副主任的位置,但是你如今也看到了,我們幾位領導都很年輕,今後再要把位子空出來的話還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呢。

    所以,我覺得你現在首先需要的是把握住這次的機會,先把自己的級別拿上去後再說。至於其它的嘛。。。。。呵呵!這人都是可以變通的啊,你沒有坐到那個位子上去,如今只是聽他人道聽途說。滿主任,你也算是工作了多年的同志了,怎麼能夠因爲一些不屬實的傳言就這樣輕易地相信,然後又輕易地放棄自己這次來之不易的升職機會呢?”

    他搖頭道:“馮主任,很多傳言其實最後都被證實了是真的啊?我孩子還小,老婆也還很年輕。我可不想爲了這個正處級今後去監獄裏面過下半輩子。”

    我頓時就笑了起來,“滿主任,你這話說得太危言聳聽了。

    一個人只要自己不想犯錯誤,別人怎麼可能拉你得進去呢?對了,阮婕的事情......這次她也到北京去了的,我也問過她爲什麼非得要調到我們這裏來上班,你知道她是怎麼回答我的嗎?”

    他愕然地看着我,但是他卻並沒有來問我。我知道,其實他也是很想知道答案的。

    我笑着說道:“她的回答很簡單,因爲辦公室主任不是領導。所以說啊,她要調離省教委的辦公室並不是因爲什麼逃避或者是躲避,而是爲了進步。

    這件事情其實也很說明問題:假如她現在不是省教委的辦公室主任,那麼她有機會到我們省招辦來擔任副主任的職務嗎?不可能的是吧?所以,一個人的每一步都非常重要,現在她已經是正處級了,馬上又會成爲我們省招辦的副主任,而且她還那麼年輕,今後再從我們這裏走出去的話前途就不可限量了。

    由此看來她是把自己的道路看得非常準確的,人家這才叫一步步在踏實地朝前走呢。滿主任,在這裏我可以對你說這樣一句話:即使你離開了我們省招辦,今後你任何時候有困難的話都可以來找我,我也一定會幫你解決問題的。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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