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會兒茶,待心情平靜之後拿起電話給李倩撥打,“在上江嗎?”

    她回答我道:“嗯。”

    我又問:“你現在方便說話嗎?身邊有其他人沒有?”

    她即刻地道:“哦,我一會兒給您打過來。”

    我頓時就明白了:她現在不大方便和我說話。她很聰明,知道我要對她講的肯定是需要保密的事情。

    很快地,她就給我撥打了過來,“馮市長,您說吧。剛纔辦公室裏面有其他的人在。”

    我說:“麻煩你。你看一下上江吧裏面關於我的那個帖子,我想知道究竟是誰在背後搞鬼。”

    她很猶豫的聲音,“馮市長,究竟是怎麼回事情?”

    我估計她誤會了,“小李。你應該相信我,那個帖子完全是造謠......。”

    隨即,我把事情的經過對她講述了一遍,然後對她說道:“我不想當傻子。小李,目前上江的情況很複雜,我本來想集中精力多做些事情,但是想不到還是有人爲了自己的某種目的在背後搞這樣的陰謀詭計。小李,麻煩你了。”

    她說:“我相信您。我看了後再說吧。”

    我真誠地對她說道:“小李,謝謝你。謝謝你對我的信任。我不是要你去做什麼壞事情,我只是想自保。你知道嗎?在如今的這種環境下,即使是自己想當一名好官員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啊。目前我只想自保,我想不到自己花錢請客去辦公家的事情,結果還是會被人惡意中傷。小李,其它的我不多說了,謝謝你。”

    她輕聲地道:“我知道了。”

    我本來想問她有什麼需要沒有的,但是我忽然覺得那樣很虛僞。我心裏在想:如果她今後需要我幫什麼忙的話,我一定會義無反顧地儘量去幫她。

    希望她能夠感受到我對她的這份信任。

    李倩的工作效率很高,第二天她就給我回復了,“馮市長,我想當面給您彙報情況。”

    我讓她直接到我的辦公室來。

    我不想在外邊的地方和她單獨見面,如今上江市確實是暗潮洶涌,我不想另生事端。李倩是我介紹到上江市來工作的,她到我辦公室來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辦公室是辦公的地方,別人不會由此去多想什麼

    她來了後我也沒有讓她去坐會客區,而是直接請她坐到我辦公桌的對面。這個位子是下屬來向我彙報工作時候常坐的地方。

    祕書小徐進來給她泡了一杯茶,然後離開。這是祕書的工作之一,現在他對自己該做的事情越來越嫺熟了。

    對自己的這位祕書,我還是很滿意的。他很少話,而且寫的東西越來越讓我感到滿意。這主要還是他喜歡學習的緣故。隨着他跟着我的時間越久,他越來越能夠適應和跟上我的思維方式,特別是在我的講話風格。

    作爲常務副市長,我會經常性地在各種會議上講話。講話不是發言,按照官場上的規矩,領導在一些正式場合的講話是應該有講話稿的,而替領導起草講話稿的也就是祕書的工作了。

    我的講話風格和其他的領導不大一樣。

    一般領導的講話都是千篇一律,大多都是三個部分:先是要強調意義有多重大,這部分標題就是“高度重視......的意義”;接下去就是講形勢,從金融危機、信貸政策一直講到本地企業轉型升級,該部分的標題往往是“認清......的形式”;最後就是措施,“狠抓......落實......突出......”如此等等。

    像這樣的講話稿,即使是把幾年前的調出來,起碼都還有百分之五十左右的能

    回收利用。反正怎麼換,也都是換湯不換藥。

    其實很多領導在生活和日常工作中也很風趣幽默,很有自己的語言特色。可是一上臺,他說的話就不得不抹去其個人特色,和職位相稱。這是因爲他們擔心說了句稍過火的話,就會有很多人議論,甚至被做文章。這樣的環境,也逼得領導寧願講些空話,以免出錯。

    還有就是,官場上有一類人,他們只動嘴皮子,點到爲止,知道哪些話該講,哪些話不要提;或者專說些內容模棱兩可、不得罪人的話;處理問題的時候,都是用“再研究研究”、“我們在調查處理中”等應付;凡碰到根本性問題,不隨便發表意見,也不承擔相應責任。我們稱之爲官場上的“聰明人”。這類人在當今的官場上大行其道,於是講空話套話成了習以爲常的行爲思想、生活方式。

    我不想這樣。不是刻意地要去標新立異,而是我很反感那樣的講話內容。從我在省招辦的時候開始就這樣,每次的講話都只講實質性的東西。

    其實我很討厭會議,很多事情完全可以通過一個電話或者現場辦公的方式解決的,而且效果會更好。現在是會議一坐下來就全部是假大空,花費了時間而且還解決不了問題。

    我不在乎別人在這個問題上怎麼看我,這不是原則問題,而是一個人的風格問題。

    小徐已經習慣了我的講話模式。開始的時候他也是把我的講話稿搞成那樣的格式,結果被我改得一塌糊塗。現在,他甚至習慣於用我慣用的語氣寫講話稿了,而且也能夠習慣於我慣用的思維模式。

    我喜歡使用數據,特別是在財政和稅收的問題上。我認爲數據是最能夠說明問題的,而且講出來也是一目瞭然。我的記憶力較好,在講話的時候經常脫稿隨口講出一串串的數據來,甚至可以把那些數據精確到小數點後面幾位。

    其實下面的人對這樣的講話方式是非常歡迎的,不過我也知道有些人還是會在背後講我的閒話。比如我就聽小徐私底下對我講過,說有人在背後說我這樣做是爲了故意出風頭,是故意賣弄自己的水平什麼的。

    我都只是付之一笑,而且我還告訴他說:“一個人應該有自己的風格。出不出風頭不是在這樣的事情上。小徐,你認爲我平日裏爲人處世很高調嗎?”

    他笑着搖頭道:“不。您非常低調。”

    我頓時就笑,“這不就得了。”

    確實也是,一個人不被別人在背後議論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得看那些人議論的是自己什麼樣的事情。

    而此刻,我必須馬上要弄清楚的事情就非常重要了,這件事情關乎我今後的安全。不是人身方面的安全,而是自己未來的前途。

    所以,當李倩坐到我面前的時候我頓時就有些緊張起來了,還有一種期盼。而這樣的緊張和期盼就使得我變得有些迫不及待了,“李倩,說說吧,到底是什麼個情況?”

    她看着我,“馮市長,還是上次的那個人。您發現沒有?這次和上次發帖的是同一個人。”

    我怔了一下,隨即苦笑道:“上次我沒有去記那個發帖的人是誰,所以這次也就沒有特別的注意到......”說到這裏,我霍然一驚,“你的意思是說......”

    她在朝我點頭,“而且,這次他用自己的身份證登記了。他姓柳。”

    我再次怔住了,因爲這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結果。這件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帖子應該是柳市長指使他兒子去發的。也許柳市長和他的兒子都不曾想到我們可以通過帖子找到發帖的人。作爲他的兒子來講,應該是沒有那麼多縝密的思維,而對於柳市長本人來說,他應該是根本就不大懂網絡這東西。

    所以他們纔沒有對這樣的事情沒有任何的防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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