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開始喝酒,酒過三巡,張尚武問庫爾勒道:“你剛纔說讓我近期跟你回草原上一趟,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

    庫爾勒一聽來了氣,忿忿地說道:“近期有一夥人從東三省越過大興安嶺來到我們大草原上,他們自稱是找礦的人,向我的人打聽情況,我壇中的兄弟沒有告訴他們便遭到了他們的毒打,有兩個人還被打成重傷,我知道後帶人去找他們評理,結果話不投機又打了起來,沒想到他們個個有功夫,我和他們的人單打獨鬥還能打個平手,可是他們實行車輪戰我就不行了,最後也是大敗而歸,我想請師傅隨我回趟草原收拾這幫狗崽子,不然我的雙龍壇在草原上就威風掃地了,我這個壇主也有名無實了。”

    “他們用的是哪門功夫?”張尚武問。

    庫爾勒邊回憶邊說道:“這些人的招式似曾相識又很生疏,既像槍刺、刀劈,又像是棍打,招招都奔致命處,但是各招之間又互不連接,我還真說不出是哪門的功夫。”

    坐在下首的張天彪接過話茬問道:“是唐手吧?”

    “唐手?什麼是唐手?”庫爾勒問。

    張天彪回答道:“唐手是近代琉球人對中國傳統功夫的統稱,意在起源於中國之意,再同他們當地的功夫相結合,就形成了日本現在流行的‘空手道’。”片刻後他又問,“知道什麼是空手道嗎?”

    “空手道?空手道……”庫爾勒接連重複了幾遍,但最後還是搖頭說道,“不知道。”

    張天彪小聲和他的那兩個隨從說道:“孤陋寡聞,什麼也不懂,難怪被人家打得抱頭鼠竄。”不想他的這幾句話被坐在對面的烏日娜聽了個正着,她“呼”地站起身手指着張天彪說道,“就你懂,多知道‘空手道’三個字又有什麼了不起?戰場上靠的是拳頭硬不硬,而不是知道的多與少。”

    庫爾勒擺手示意烏日娜坐下,又問張尚武道:“師傅,我四弟說的是不是那麼回事呀?”

    張尚武笑着點了下頭說道:“別看天彪長得瘦弱文靜,像個白面書生,可是在我這四個兒子中數他懂得最多,功夫也最好。”

    庫爾勒轉向張天彪問道:“四弟,你說說用什麼功夫可以破解你剛纔說的那種‘空手道’呀?”

    張天彪清了清嗓子回答道:“破解空手道的功夫很多,但是最直接最實用的還數我們的形意拳。”見庫爾勒用心聽着,他繼續說道,“我剛纔說了,空手道是琉球人用我們中國傳統的唐手加上他們本地人的功夫而創造的,有的招式還取自於種地、划船和打獵,別看這些招式粗俗,但很實用,這就是空手道招招厲害之所在。”

    “用形意拳如何制服得了空手道?”庫爾勒問。

    張天彪又說道:“我們形意拳也是靠在技擊上的特長而出名的,形意拳的要訣可能我父親早就和你講了,那就是‘你打我時打不着,我打你(你)跑不了’,次在防範,主在進攻,況且形意拳經過了幾代人的提煉,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程度。”

    烏日娜按捺不住不屑地說道:“我父親是向你父親學的功夫,也是用的形意拳和人家對陣,其結果還是敗了下來,若是你出陣早就被打趴在地了。”接下來又說道,“不過也好,那樣省得你不知天高地厚坐在這裏瞎白話了。”

    張天彪也是年輕氣盛,他反擊烏日娜說道:“我整天瞎白話,這些年了沒遇到過對手,你爹倒是言語不多,卻被打得滿地找牙。”

    烏日娜被嗆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她口不擇言說道:“都是你們家形意拳惹的禍,號稱天下第一拳,打敗天下無敵手,我看不過是徒有虛名,欺世盜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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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天彪這回真來了氣,說道:“形意拳的名聲豈是你這個黃毛丫頭片子來玷污的,不服氣咱們過幾招試試,到那時你只有哭爹喊孃的份了。”

    “誰怕誰?姑奶奶長這麼大還沒服過人。”生長在蒙古草原上的姑娘天生野性慣了,尤其是烏日娜還是壇主的女兒,從小嬌慣,哪受過別人的氣?

    張天彪的那兩個隨從聽罷樂了,一人笑着說道:“剛纔這烏日娜還稱天彪爲師叔,現在又自稱姑奶奶,他們之間的輩分真是亂套了。”

    張尚武有些看不過眼,剛想阻攔,庫爾勒勸住他說道:“讓孩子們過過招也未嘗不是好事,我還想跟着四弟學幾招功夫呢。”

    張尚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真有你的。”

    人們來到外面的武場上,張尚武的弟子們見有人過招也都圍了上來。烏日娜從馬鞍子下面抽出一根長鞭握在手中,這種鞭子是平時驅趕牛羊用的,交手時也可用做兵器,她用鞭子一指張天彪道:“用什麼兵器你自己挑選好了,今天姑奶奶就用這根鞭子教訓你。”

    張天彪微微一笑說道:“和你等女流過招還用兵器,你太小瞧我了。”

    烏日娜不再說話,臉露慍色,長鞭一甩,奔張天彪劈頭蓋臉打下來。張天彪人長得瘦弱,身體靈活,側身躲過長鞭,伸手去抓鞭梢。烏日娜眼見長鞭走空,手腕一抖,那鞭梢如龍蛇突然躍起,奔着張天彪的手掌襲來。張天彪一看不好,急忙收手,但還是慢了些,被鞭梢抽打在衣袖上,那袖子頓時撕開了一個幾寸長的口子。烏日娜見一招得勢,又使一招秋風掃落葉,舞動長鞭奔張天彪的腰身打來。張天彪剛剛喫過虧,自是加了小心,不敢硬接,後傾身子讓過長鞭,這纔出手從後面抓住了鞭子。烏日娜優勢盡失,只有拼命拉拽。張天彪前趨兩步,趁長鞭鬆弛之機,胳膊顫動,那長鞭盤旋着竟將烏日娜套住,然後他猛一用力,再看烏日娜腳失根基,斜刺裏向那排兵器架子撲去。此時那架子上插着刀槍劍戟,烏日娜若失控撲在上面定是非死即傷。庫爾勒見此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起身去救女兒,但哪還來得及,只得大叫一聲“小心”。站在他旁邊的張尚武擡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道“沒事”。這時只見張天彪使一招燕子穿雲,在烏日娜撲倒的瞬間伸手拽住了她後背的衣服,然後稍一用力又把她拉了起來。

    此時的烏日娜臉色憋漲得通紅,不但不認輸,反而惱羞成怒,大聲問張天彪道:“我們蒙古人講究的是馬背上的功夫,你敢和我上馬過招嗎?”

    張天彪仍是微微一笑說道:“隨便。”烏日娜自顧去兵器架子上拿了一把大砍刀,然後奔向自己的坐騎。張天彪到馬廄牽來了不久前庫爾勒送給父親的那匹馬,他飛身上馬,又從腰間抽出了常年不離手的那把摺扇,然後縱馬向烏日娜馳去。烏日娜仍然是先下手爲強,一改刀劈爲槍刺的招式,平端着大刀奔張天彪的前胸刺來。張天彪也不躲閃,待刀至近前,他突然用扇子一撥那刀身,刀尖走偏,然後又用扇子輕輕敲打了一下烏日娜的手腕。烏日娜再想變招已來不及,頓感手腕發麻,禁不住一鬆手,那刀“噹啷”一聲落在了地上。若此時張天彪收手是恰到好處,但他畢竟太年輕,想讓烏日娜敗得更慘,以報她剛纔蔑視形意拳之仇。他見雙方距離得當,一探身伸手抓住了烏日娜的寬大腰帶,雙臂用力一下子又把烏日娜提了起來,雙腳磕了一下馬的肚子,那馬縱身前躍,他又把烏日娜放在了自己馬鞍前面的馬背上,縱馬圍着武場跑了一圈,這才又把烏日娜放到了地上。

    就在張天彪洋洋得意之時,烏日娜突然吹了一聲口哨,再看張天彪坐下的那匹馬突然一聲嘶叫,前面的兩腿騰空而起,馬身子幾乎豎了起來,張天彪猝不及防,一下子從馬背上滾了下來,又在地上翻滾了幾下,才站起身拍打衣服上的塵土,再找烏日娜時她早已跑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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