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羣該死的傢伙，自認爲超然於法律之外，自認爲凌駕於規則之上！”洪安龍卻並未看到林霄的表情變化，而是用手死死地捏着墓碑一角，彷彿要捏碎一般，道：“我恨，我恨我當時沒有實力，我恨，我無法救我的這個兄弟，我更恨，哪怕我是爬到了軍界頂端，也一樣無法幫他報仇！”
“洪老先生，冷靜一下。”
看到洪安龍這般模樣，不知爲何，林霄居然想到了自己，心中一痛。
但他勉強控制着自己的情緒，拉住洪安龍道：“逝者已矣，我想蔣老先生泉下有知，也不想你這麼痛苦。”
“呼——”
長長吐了口氣，洪安龍總算恢復了常色，他臉色陰沉，盯着墓碑，整個人宛若木雕一般愣愣無語。極動到極靜，彷彿剛纔一切的情緒爆發，都是幻覺。
這個時候，林霄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剛纔聽你說，這位蔣先生難道不是死於戰場上？”
“當然不是。”洪安龍思緒飄遠，良久才淡淡道：“不過我交給上級的死亡報告上，寫的是死於戰場上。”
像這些辛祕，洪安龍居然沒有半點隱瞞就對林霄說了出來，這讓後者十分詫異，他道：“洪老先生，到底怎麼回事？”
“馬躍告訴我，你對武道境界很感興趣。”洪安龍忽然蹲下了身子，拿出一根菸抽了起來，不答反問，道：“關於這些方面，有什麼想問我的，我都可以告訴你。”
“嗯。”在別人墓前，聊着無關緊要的事情，林霄總覺得有些怪異，但看到洪安龍都不介意，他也只能蹲了下來，道：“是有一些疑惑。”
“問吧。”洪安龍吐了口煙，面色沉靜如水。
“這個世界上，武道境界到底分爲什麼層次？”林霄整理了一下思路，問道。
“武者修煉內息，這點你應該是知道的。”洪安龍淡淡道：“所以武者的境界，就和內息以及經脈有關。人體上共有409個穴位，包括14條經絡上361個穴位和48個經外奇穴，武者就是用內息遊走，打通這些穴位的方式，來進行提高自身修爲的。”
頓了頓，洪安龍繼續道：“但是穴位打通，除非是天縱之才，否則每個步驟，都需要長年累月的堆積。而武者境界，則是根據這些打通的經脈有關，當身體所有經絡穴位打通，就該衝擊任督二脈了，一旦衝破這兩個奇穴，就會提升到先天境！世上有幾十萬的練武之人，不過準確的說，像馬躍和謝雲景這樣的，沒有先天境的，都不能稱爲武者！”
“只有達到先天境，才叫武者？”林霄一怔。
“不錯。”洪安龍道：“不過先天境太難達到了，可謂是萬中無一，也因爲這個原因，衍生出了另外一個境界，叫做半步先天。說是半步先天，其實就是那些自我感覺突破到先天境無望的人，強行用另外的方式衝破了任督二脈，達到類似先天的境界而已。”
“不過這種做法，很傷身體，幾乎是斷送了以後練武的希望，凡是達到半步先天之後，要想再衝擊先天境，幾乎都是不可能，希望渺茫之極。”洪安龍看了林霄一眼，道：“不過哪怕是這樣，半步先天的武者在整個華夏也沒有多少，縱使這個境界比先天境要簡單一些，但那也只是相對而言。”
“原來如此。”林霄點頭，瞬間明白了。
半步先天，就是先天境以下的最強境界，只是通過一些類似自殘的方法，強行達到的而已。
“軍隊裏，也有先天境的武者。”洪安龍道：“蔣紅河，以及我，以前都是。”
林霄又是一震，無論是在陶冶居，還是現在，他都可以用神識感覺到洪安龍是個普通人，怎麼會是先天境？
“是不是很疑惑？”洪安龍重新站了起來，將菸頭在腳下狠狠碾了碾，才自嘲一笑，道：“你看着我明明是個普通人，怎麼會說自己是先天境的武者？！”
“因爲，我被人給把修爲廢了！”洪安龍呼吸都急促了起來，道：“我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幕，被他們廢掉的那一幕！”
“什麼！”
林霄大喫一驚，洪安龍，居然被人廢了修爲！
不過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先天境的高手，當年洪安龍怎麼出生入死，怎麼去闖過那些刀山火海，兇險困境，如果是個普通人，怎麼能單槍匹馬赫赫威名？
只是，他已經是先天境了，而且地位那麼高，誰還能廢了他？！
“在先天境之上，還有一些境界，不過在我們這個社會里，幾乎見不到這樣的高人。”似乎是看出了林霄的震驚，洪安龍忽然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道仇恨之色，道：“但可就是這羣人，自認爲超脫於天地之間，將權利把柄，任由揮霍，視規則如無物，視人命如草芥！”
“是……古武世家？！”林霄臉上閃過一道歷芒，緊接着一字一頓地接口道。
“不錯！”洪安龍咬着牙，沉聲道，“就是他們！就是那羣畜生！廢我修爲的是他們，殺了蔣紅河的也是他們！我們爲了國家將生死拋開，但他們卻在背後捅我們刀子！”
“以洪老先生的地位，他們也敢動手？”林霄沉聲道。
洪安龍喘着粗氣，忽然笑了起來，只是這份笑容，卻顯得悽慘無比，道：“我是什麼身份？我在他們面前，什麼都不算，我只算個螻蟻！”
堂堂華夏狂龍，居然自稱自己是螻蟻！
在林霄失神失神間，洪安龍卻忽然轉過身來，道：“所以，我懇求你，懇求你幫我們，幫華夏恢復秩序，幫蔣紅河報仇！”
“我？”林霄身體一震，怎麼也沒有想到，洪安龍居然提出這麼個要求來！
不過還不等他消化，洪安龍就說出一句讓他更加震驚的話來！
“林霄，你可知道，整個京城裏，幾乎三分之二的家族勢力，都被那羣人掌握着，哪怕是謝雲景的謝家，背後也有古武世家謝家的身影！”
“什麼？！”
林霄不可置信地看着洪安龍，眼神裏滿是震驚。
“真相，就是如此殘酷。他們幾乎什麼都不用做，就能把持整個國家的命脈！而我們一旦反抗，一旦惹得他們不如意，就會萬劫不復，如同蔣紅河一樣，連骨灰都沒有，只有立碑安葬！”
洪安龍深吸一口氣，目光炯炯地看着林霄，道：“林霄，你二十幾歲就已經媲美先天境，你的潛力無限，你的實力驚人！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比你更適合了，整個華夏，也只有你，才能對抗那羣古武世家的人！”
看到林霄陷入震驚沒有回答，洪安龍也
“我辦不到。”半晌之後，林霄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洪老先生，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但此事太過重大，我根本沒有想過這些事情，無論是國家，還是私人，我都承擔不起，更無法幫你。”
“爲什麼？！”洪安龍不能理解。
“不爲什麼。”林霄搖了搖頭，道：“因爲我沒有這麼遠大的志向，而且洪老先生你多說過了，古武世家中比先天期還強的武者比比皆是，連你都無法抗衡，我就算實力再強，又能有什麼用？”
“我們可以支持你的，你不是單槍匹馬！”洪安龍有些焦急了。
“支持我也沒用。”林霄一嘆，道：“對不起，老首長，恕難從命。”
洪安龍直勾勾地盯着林霄，半晌之後，才緩緩說出一段話來，道：“古武世家由不下三十個家族組成，而這裏面，有四大家族最爲顯赫。這四個家族分別爲付家，南宮家，莫家，以及……林家！”
洪安龍的一雙渾濁的眼睛裏，此刻竟閃爍着讓人難以對視的驚人色澤，他一字一頓地道：“林霄，你可知道這個林家，是什麼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