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難道都是她的錯嗎
可是瞿庭呢
她的目光越過賀太太的肩膀看向後面,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此刻卻連一個人影都看不見。
她心裏難過,隨即又是自嘲一笑,今天什麼日子,是他外甥大婚的日子啊,難道要他現在跑出來解釋說他愛她,和他老婆只是一紙婚約嗎
夏朵,你別傻了
她驀地竟是又笑起來,縱然他跑着出來說愛她又怎麼樣,還能擺脫小三的名聲嗎
和有婦之夫在一起,不是小三又是什麼
賀太太還站在她面前碎碎地罵着,夏朵咬着牙爬了起來。
腳踝好像扭到了,她忍着沒有哼出聲來。
賀如銘本能地想去扶她,賀太太狠狠地拉住他,輕蔑地說:“如銘,這種人你扶什麼扶,你們雖然是同學,可是也不能姑息這種破壞人家婚姻的賤女人”
“媽”賀如銘皺了眉,說夏朵和他二姨父有姦情的事,他還沒有徹底消化下去。
夏朵忍着痛,身體站得好直好直,再如何,她也不想讓自己繼續難堪下去。
她不是潑婦,不會留在這裏罵街,腦子裏,此刻只有一個想法。
快點離開這裏。
周圍的人看着夏朵離開,那些議論聲還沒有消失。
大廳內,一個男人恰好從電梯內出來,看見門口聚集了很多人,他的眉頭輕皺,朝身側的人問:“前面什麼事”
“哦,大家都在看狐狸精呢。”
狐狸精
男人越發地奇怪,不覺朝門口走去。
此時門口的好戲已經散去,賀太太拉着兒子回身進來剛好見了他。
賀太太剛纔還憤恨的神色立馬轉化爲客氣的笑:“婚禮馬上要開始了,陸總還要出去”
他驀地一笑,隨即搖頭:“沒有。還沒跟新郎官說聲恭喜”
賀如銘笑的有些尷尬,賀太太忙說:“陸總客氣了,以後我們如銘在你手下做事,還得要你多多關照呢。”
他抿脣笑着,目光又朝外頭看了一眼,終是回身跟上了面前二人的步子。
夏朵失魂落魄地行走的雨中,剛纔的一幕幕,讓她感覺就像是做了一個夢。
臉上蒙上了一層水汽,眼淚一遍遍地流下來,顧及不上臉上的妝容,她只想找個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大哭一場。
想着和瞿庭的這幾年,她擡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夏朵你混蛋”
她哭着罵,淚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流進嘴裏,竟是苦澀不已。
腳下不知道踩到了什麼東西,鞋跟又是一晃,扭傷的腳踝更是傳來一陣尖銳的痛。身體一個踉蹌,她倒還是站住了,憤恨地踢掉了高跟鞋,就那樣赤腳走在大街上。
迎面走來的路人都奇怪地看着她,還有人對她指指點點的。
夏朵冷冷的笑,剛纔在麗晶酒店門口,她早就千夫所指了,此刻不過是打扮怪異被說上一兩句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扭傷的腳踝越來越痛,踩下去,一深一淺。
可是她不想停下來,只想着走得遠一點,再遠一點。
來的時候沒有出租車,這個時候的出租車一輛接着一輛從她身邊緩緩地開過。她卻不想攔下來,不想讓更多的人看見她的難堪。
走了好遠好遠的路,再是走不動了,她到底跌坐在路邊的花壇上。
細雨還是不緊不慢地下着,她低下頭,看着此刻骯髒不堪的雙腳,秀眉一擰,突然覺得恨起來。
自己呢
她整個人整顆心,是不是也已經骯髒不堪了
夏朵拎着包的手指收緊,她很想拿出手機給誰打個電話。可她的朋友都在杭城,如今深市只有她孤零零的一個人。
再說,打電話去,她能說什麼說自己被小三了嗎
有人會信嗎
會不會他們都覺得要麼是她蠢,要麼是她故意的。
小姨呢
該告訴小姨嗎
小姨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放下一切事情急急趕回來照顧她。
咬着脣,夏朵心裏糾結,小姨這輩子已經爲自己付出了太多,她突然決定這件事,不告訴小姨了。
轉而,又想起爸爸。
她和爸爸從小就不親,這種事更不能和他說。況且,雲姨知道了一定又要說三道四。
她獨自怔怔地想了一圈,竟是一個能說說話的人也沒有,眼淚越發地洶涌,夏朵一下子覺得悲涼了起來。
雨雖然下得不
大,夏朵卻不知道在花壇上坐了多久,此刻的她渾身上下都溼透了,九月的季節已經有些涼,可再涼,也涼不過心頭的傷。
他們只會奇怪地看她一眼,反正,也不知道她是誰。
總好過剛纔在麗晶酒店被賀太太指着鼻子罵賤人的好。
可是心裏依舊難過,她想着瞿庭,不知道那個男人在自己被賀太太拉出來之後會在什麼樣的表情。
想着他看見他老婆時的那句“禾希,老婆你聽我解釋”,夏朵的心裏又開始翻江倒海的難過和憤怒
他們在一起,有時候情到濃時,他也會沒來由地叫她一聲“老婆”,那時候覺得甜蜜得不能說,此刻想起來,她竟是懷疑其那句“老婆”究竟叫的是她,還是另一個女人
她不再嗚咽地哭出來,而是呆呆地坐着默默地流淚。
冰涼的雨絲讓她整個人越發地清醒起來,關於她與他三年的點滴。
怪不得她說畢業後要離開杭城來深市發展他並不樂意,最後是她來了個先斬後奏他才無可奈何。雖然幫她安排了工作,可是他卻還想着勸她回杭城去,藉口說她的朋友她的家都在那裏。
哈,原來那些關心的話語不過是欺騙她的藉口
瞿庭,瞿庭
這個在她眼裏優秀無比的男人,此刻竟是成了一個笑話
賀如銘的一通電話,剛巧不巧就戳破了一個隱藏了三年的謊言。
誰說現實不可笑
陳可柔千方百計要賀如銘請她來,不過是想見她的男朋友,可誰也沒想到,那個幫了她的男人,正是賀如銘的姨父
她想笑,實在是笑不出來。
眼淚一顆顆低落下來,在手背上,滾燙的感覺像是要灼燒起來。
有喇叭聲響起來,一遍一遍地叫。
感覺像是叫了很久,夏朵才幽幽地擡頭看了一眼。
那輛銀色的奧迪車子就停靠在路肩上,車窗半搖下,露出男人英俊的臉龐。
嗯,不就是那個在車站看見過的變態男人嗎
夏朵怔怔地想,好巧。
他在等誰
“上車。”他開了口,卻是指指夏朵,怕她沒有聽見,他又說了句,“夏小姐,上車。”
夏朵原先還不知道他在對自己說話,直到他叫“夏小姐”,夏朵才徹底怔住了。
她還能以爲他在叫邊上的什麼人嗎
果然左右看了下,除了她,一個人也沒有。
她有些驚訝,這個男人,她分明是不認識的。細細地想,她第一次見到他,就是在那個公交站牌下,匆忙的連一句話都沒有說上。
他到底下了車,沒有打傘,大步走向她。
面前的女人,狼狽地坐在花壇上,腳上那雙漂亮的高跟鞋此刻已經不翼而飛了,渾身上下都被雨淋了個頭。
他皺了眉,與她在車站上看到的人判若兩人。他倒是覺得很有緣分,纔在公交站上見了,此刻他從下屬的婚宴上出來,無意間又在路邊看見了她。
“夏小姐。”他又叫了她一聲。
夏朵沒有擡眸,目光落在他那雙黑色皮鞋上,淡淡地說:“我不認識你。”
他朝她伸出手去:“陸祈昊。”
她怔了下,到底擡頭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臉上,帶着禮貌的笑。雨絲輕飄飄地落在他的髮絲上,沾着薄薄的白色水汽。
陸祈昊,老實說,她還是不知道他是誰。
他伸手去拉她:“先上車吧,你要在這裏繼續淋雨”
“我不認識你。”她推開他的手,固執的說。
起了身,她想着要離開這裏。自己的樣子很狼狽她也知道,這個叫陸祈昊的男人她不認識,可是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過來和自己說話真的好討厭
坐了好久了,扭傷的腳踝此刻已經微微腫起來,踩下去覺得更痛了。
“夏小姐。”他看出了她的異樣,見她的身子一晃,忙伸手托住了她。
她手中的皮包掉了下去,裏面的手機突然叫起來。夏朵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包,竟是忘記了去撿。
瞿庭打來的嗎
他終於想起她來了,打來和她道歉的還是和她撇清關係的
陸祈昊幫她撿了起來:“不接”
她這纔回過神來,一把將包奪過來。
陸祈昊擡頭看了看天,才說:“這雨雖小,可也密集,我只是看你沒有傘,順便送你一程,沒別的什麼意思。”
他的話定定地傳入夏朵的耳朵裏,她突然很想笑,有意思她也不怕了,都做了小三了,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手機鈴聲依舊響着,雨水混合着從臉頰流淌下來,她突然回眸看和身後的男人,笑了笑:“那就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