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喬忙說:“就週末,你找個醫生,我會去檀宮。”話出口,她又頓了下,有些尷尬詢問,“你身體可以嗎?對不起,我可能有點心急。”
雖然慕少譽嘴上逞強說沒事,但安喬看得出他的身體還很虛弱。
他驀地一笑:“如果可以,我比你還要心急,但週末不行,倒不是我的緣故,是我沒法在短時間內找到能讓你想起來的醫生。”
安喬有些驚訝,下意識脫口說:“那我問問我哥,看看他有沒有可能認識什麼醫生。”
“安喬。”慕少譽的臉色略認真了一些,“一般的心理醫生沒辦法給你催眠。”
“不試試你怎麼知道呢?”
“我試過了。”
這下,安喬不自覺地撐大了眼睛。
什麼叫他試過了?!
慕少譽的眼眸低垂,輕嘆說:“那時沒經過你的同意,是我擅自下的決定。你去檀宮那天,我請了一位業內有名的醫生給你實施過催眠,但,失敗了。”
安喬的臉色無比震驚。
她似乎想起來了那天在檀宮的事,她中途因爲太累睡着了,還夢見了五年前那次冬令營的事情。
原來那不是夢!
是她不知不覺被催眠了嗎?
“對不起,安喬。”慕少譽破天荒地跟她道歉。
安喬動了動脣,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病房門被人推開,接着傳來安清越的話:“不是少譽的錯,那件事是我同意的。”他還有些喘,在學校找了安喬很久,直到遇到她同學向瑞瑞才知道她來醫院了。
既然是在檀宮,那麼安清越會知道一點也不驚訝了。
按理說,安喬是很討厭被侵犯隱私的,但這一次,她更生氣的是沈默對她的隱瞞。
安清越見她沒有爆發,終於鬆了口氣。
他擡眸看向慕少譽,見慕少譽衝自己點了點頭。
安清越放了心,早知道這樣,他應該一早跟安喬坦白的,這樣她就會早早明白沈默纔是那個別有用心的人。
慕少譽朝牀頭櫃看了眼,說:“你手機。”
安喬終於回過神,她伸手拿起手機,發現還沒有開機。
她也不急着開,嗤笑說:“我姐來過了?”
慕少譽輕笑:“不是來過了,她還沒走。”
安喬瞬間斂起了笑。
正說着,外面果然有人敲了敲門,接着安芸端着喫的進來,說:“少譽哥,你媽說你最喜歡喫這……”
她轉身在看見安喬也在病房時,猛地一怔,連話也忘了說了。
安芸見安清越也在病房,似乎瞬間來了勇氣,梗着脖子說:“喬喬,你怎麼還敢來這裏?奶奶也還在,她一會兒就會過來,你就不怕……”
“我怕什麼?”安喬大步上前,伸手就毫不客氣地推了她一把。
安芸踉蹌往後退了幾步這才勉強站穩,她惱怒道:“你還敢推我!這鮑魚粥可是新月阿姨熬了一下午,你要是打翻了有你好看!”
安喬笑了笑:“那行,你先放下。”
安芸以爲她是怕了,快步走到慕少譽牀邊,手中的東西纔在牀頭櫃放下,身後一股力道傳來,她還沒來得及回頭,整個人重心不穩,肩膀直接撞到了牆壁上。
“喬喬,你幹什麼?”安芸驚恐捂住肩膀看着安喬,“你瘋了?我要告訴奶奶……”
安喬大步過去,冷笑說:“你去告訴啊,順便告訴她,就是因爲你把我鎖在教室裏,少譽哥去找我纔會生病!”
安芸的臉色都變了:“你……”
“你要是不說,那我去說,我還要順便告訴宋家外公,上次你耍性子跳河鬧自殺,少譽哥爲了救你也住院過。”安喬一字一句說完,真的站直了身體要走。
“喬喬!”安芸驚叫着,這些事要是被抖出來她就完蛋了!
今天慕家的人可都在!
安喬才不管安芸此刻什麼臉色,從她把她反鎖在教室那一刻起,安喬就下定了決心不要再忍了!
所以今天不管怎麼樣,她都會把這些話當着慕家所有人和安素琴的面說出來!
卻不想,安喬才轉身走了兩步,手腕一緊。
“你給我放……少譽哥?”她還以爲是安芸,沒想到轉身才發現是慕少譽拉住了她。
安喬不可置信:“你不會想要袒護她吧?”
安芸彷彿看到了救命稻草,紅着眼睛說:“少譽哥,你知道的我不是故意的!我要是知道會害你生病,打死我都不會做的!真的真的!”
慕少譽沒有看她,卻是朝安清越看了眼。
安清越會意,上前拉了安芸低聲勸着她出去。
“哥!”安喬叫着安清越,那一個卻回頭衝她皺眉搖頭。
安喬不管,邁步就要追
“安喬。”慕少譽還攥着她的手不鬆。
安喬生氣至極,狠狠甩開他的手。
他大病未愈,身上本就沒什麼力氣,直接就撞到了身後的牆壁。
安喬瞥見他擰起的五官,猛地站住了步子,完全記不清剛纔用了多少力道。只是,想起她要揭發安芸,慕少譽和安清越居然都在幫安芸,再加上沈默還對她有所隱瞞,安喬差點就要原地爆炸了。
她是想要去扶慕少譽的,可是心裏有氣,就這樣空垂着手,咬着牙說:“我就是說句實話,你們用得着一個個以爲我要吃了她的樣子嗎!”
原來臨到頭才知道,安芸就是大家手心裏的寶!
慕少譽緩緩坐正,這才說:“安芸一直耍的小心思,我和你哥都知道。”
安喬還是怒不可遏:“你們知道有個屁用!不揭穿,她永遠都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犯!我姐她就是典型的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人!”
“我知道。”
“你知道你還……”
“安喬。”他的眸華微擡,徐徐落在安喬的臉上,一字一句說得認真,“我跟安芸的婚約我從沒有認可過,做夢都想着能有一天可以解除,今天我外公在,要是被他知道因爲安芸我兩次進了醫院,不管我爸媽如何堅持,這樁婚事都會就此作罷。”
安喬冷笑:“那不是很好,正合你意嗎?”
他卻無奈一笑:“不好,因爲我需要她幫忙。”
安喬終於吃了一驚,因爲她實在想不出除了學習就毫無有點的安芸能幫什麼忙。
慕少譽繼續說:“那次在檀宮對你催眠失敗後,醫生說過,當年給你篡改記憶的那個人在你的記憶裏植入了催眠覺醒點,就是爲了防止有人用催眠的方式讓你想起以前的事。”
安喬越聽越詫異。
“所以必須找到當初給你診治的那個醫生纔可以,你當年的病例應該在安家,安芸答應幫我去找。”
原來如此!
安喬的心底五味雜陳,有些愧疚,又無法散去的憤怒。
她咬了咬牙,說:“如果是在安家,我也可以幫忙進去找的,用不着她!”
“你搬出來這麼久,突然回去找,合適嗎?並且這樣東西不會在隨隨便便就能拿到的地方。”慕少譽頓了下,又說,“如果,在你奶奶手裏呢?”
如果是在安繡閣的話……那她的確有點無法企及了。
不過……
安喬似乎猛地纔回過神來:“你是說我丟失記憶的事是人爲的?跟安家的人有關?”
慕少譽沒有迴避:“至少和你爸爸脫不了干係,沈默去找過你爸爸,因爲五年前你冬令營的事。”
“你說什麼?”
沈默先是隱瞞了找到安沐媽媽的事,也沒告訴她他們五年前就認識,就連他去找過安振揚問冬令營的事也從未告訴她!
沈默他到底……
安喬的掌心沁出了一片冷汗。
彷彿所有令人震驚的事一件件地砸了過來,令安喬的腦子“嗡嗡”直叫。
而且整件事就想一張鋪開的大網,沈家的人、安家的人,還有五年前的冬令營……這中間究竟牽扯進了多少事情進去?
安喬瞬間有些害怕了。
可無論如何,她也得跳進這個漩渦裏去看一看!
“少譽,我怎麼看見芸芸出去了呢?”宋新月推門進來,“你吃了沒……安喬,你怎麼在這裏?”
宋新月的臉色立馬就不好看了。
慕少譽很快調整了情緒,朝她笑着說:“還真有些餓了,安喬,一起喫吧,我媽的手藝還是很不錯的。”
安喬驚詫擡眸,叫她一起喫,他病糊塗了吧?
宋新月自然一臉不樂意。
慕少譽卻又說:“外公說好好招待安喬,媽您不會忘了吧?”
直接把宋華年給搬了出來,宋新月果然說不出話來了。
她繃着臉給安喬盛了一碗粥,安喬看了慕少譽一眼,只好接了。
外面安素琴他們走在,思來想去,她覺得還是在慕少譽的病房自在些。
…………
安清越拉着安芸到了外面。
安芸仍然後怕拉住他說:“哥,你說喬喬不會真去告狀吧?”
安清越拍了拍她的手背,溫聲道:“不管怎麼樣,少譽是站在你這邊的,你應該看得到。”
這是自然!
之前慕少譽攔住安喬的時候,連安芸都不可置信。
她終於笑了笑。
安清越又說:“今天的事別多想,安喬不會說的,不過你也別再招惹她,她從小性子野,總有少譽管不住的時候。”
安芸忙認真地點頭,不管怎麼樣,慕少譽心裏是有她的,只要她幫他拿到他想要的東西,一定可以贏得慕少譽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