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不看了!”安喬有些慌張將手抽出來,轉身衝上了樓。
她知道安清越和慕少譽爲了幫她找回那段丟失的記憶花了多少工夫,更是明白身在澳洲的醫生豈是叫他來他就能來,這中間需要他們付出多少心血和口舌,安喬心裏都知道的。
可是,臨到頭,她就這樣膽怯了。
衝回房間,她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身體。
那一刻也不知道爲什麼,她心裏就是很害怕很害怕。
原來,她生氣憤怒的不過是沈默欺騙她的行爲,至於沈默隱瞞着她的那件事,越是接近,她心裏越是怕。
原來,她竟是這麼怕真相大白於天下。
不。
她害怕的,應該是跟沈默的分離。
所以,她選擇了做一隻縮頭烏龜,不去想不去做,不知道,也許就不會那樣害怕了。
……
不知道過了多久,聽見房門被人推開的聲音。
安喬依舊縮在被子裏。
腳步聲走到牀邊停下了,然後,有人坐在了牀沿。
她憋着氣:“哥,你別勸我!你知道我的脾氣的!”
有嘆息聲。
接着,是慕少譽的聲音:“因爲沈默嗎?”
安喬握着被子的手指猛地收緊,她沒想到上來的人是慕少譽。
她咬了咬牙,說:“因爲我自己。”
片刻之後,才聽他又說:“如果我想你去做呢?”
安喬屏住呼吸說不出話來。
他繼續說:“你忘了我們的事,不覺得這對我也很不公平嗎?”
那件事他一直耿耿於懷,慕少譽始終覺得,如果那天他沒有離開,安喬不會認識沈默,他們不會在一起的!
安喬聽得心裏難受,向來說話帶刺的慕少譽竟然也會這樣低聲下氣地來跟她說話。
半晌,她終於心虛地說:“我們的事你已經告訴我了。”
“那怎麼一樣?”慕少譽一把將裹住安喬的被子掀起來。
她像是瞬間暴露了藏身地的小獸,幾乎是驚恐地看着牀前的人。
他緊攥着被子,睨着她,言語裏沉着痛,“我告訴你,跟你自己想起來怎麼能一樣!那時的你喜歡我,你要嫁給我,這些話我告訴你,你自己信嗎?”
藏匿在內心深處多年的話,終於吼了出來。
安喬抱着膝蓋震驚看着他。
他的臉色鐵青,胸膛因爲憤怒起伏着。
他仍是望着她,之前的憤怒與焦灼,此刻悉數化爲悲傷無助——
“你就算信,你心裏還喜歡我嗎?”
心裏……還喜歡……他嗎?
安喬的眸子狠狠一縮。
她以爲她從未喜歡過慕少譽啊,難道不是嗎?
慕少譽的眼圈有些紅,他始終隱忍着屬於他的驕傲。
安喬沒有見過這樣的他。
她忽然想起《荒島餘生》,男主角因爲空難流落荒島,他的未婚妻苦等幾年之後嫁給了別人,後來男主角回來了,到底物是人非。
誰又能說得清是誰的錯呢?
安喬的喉嚨堵得難受,她的雙脣顫抖着,很想說點什麼。
對不起太過輕巧,誰又來爲他們錯失的過去來負責呢?
慕少譽說的對,她就算信,她也不再愛他了。
因爲,她現在愛的人是沈默。
慕少譽徐徐收回目光,將被子丟在牀上。
他深吸了口氣,說:“就算你不願意,我跟你哥也會叫你記起來的。”
語畢,他不再逗留,直接轉身出去了。
“少……”
安喬動了脣,到底沒有叫住他。
慕少譽有他想要知道的答案,她理解。
而她也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了。
她想跟沈默在一起。
哪怕全世界都反對。
……
秦懷瑾被沈易關在門外後,終於沒有再進來。
後來,衛陽來了。
不用說也知道是秦懷瑾告訴他的。
他進門臉色就很難看,在沈默面前向來沒什麼禮數的他破天荒買了探病的禮物。
東西一丟下,他就沒好氣地說:“別說兄弟沒提醒你,你這樣,遲早得在安喬手上出事!”
“衛陽!”沈易蹙眉提醒他。
衛陽哼一聲,轉身在沙發上坐下了,嗤笑說:“你跟懷瑾的事過去了就過去了,我也不是來當說客的,但你能不能搞搞清楚,蘋果不好喫,香蕉就一定好喫?說不定更適合你口味的是桃子呢!”
沈易茫然湊過去:“你……在說什麼啊?”
衛陽翻了個白眼:“我不跟情商爲零的人說話,不過相信你哥聽明白了。”
沈默緘默不語。
衛陽也勸他放手,其實這話沈易也說過。
衛陽在病房待的時間不長,臨走還拍了拍沈默的肩膀,說:“離婚協議兄弟幫你寫,免費的。”
沈默用力拍掉了他的手。
衛陽嗤了一聲,終於走了。
……
秦懷瑾見衛陽出來,忙迎上去:“他怎麼樣?”
衛陽嘆了口氣:“不太好,我進去到出來,他一句話都沒說。”
“那你有勸他讓我上去嗎?”她急切地問。
衛陽的臉色嚴肅了幾分,看着她說:“懷瑾,我們是朋友,我當然願意幫你。但我跟沈默是兄弟,他心裏想什麼我是知道的。我來是探病的,你的事我不是沒管過,現在實在管不了了。”
“衛陽!”秦懷瑾拉住了他,“你難道還看不清楚安喬只會傷害沈默嗎?”
“我知道,但那又怎麼樣?”衛陽拂開她的手,語重心長說,“沈默他現在是寧可被安喬傷得體無完膚也不會接受你的,看不清楚的那個人是你啊懷瑾!”
秦懷瑾失望地退了一步。
“懷瑾!”那邊,宋臨初快步走來。
她喫驚看了一眼,又看向衛陽:“你……”
“是我把宋總叫來的。”衛陽聳聳肩,說,“行了,回去吧,沈默病房有保鏢守着,你別自討沒趣了。”
衛陽說完豁達地走了。
宋臨初與他點頭示意,這纔來到秦懷瑾面前。
……
沈易站在窗口看着樓下秦懷瑾和宋臨初,他們似乎在爭執,但後來最終還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