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少譽是在酒吧裏找到宋臨初的,他就一個人坐在角落裏,喝得嘧啶大醉。
慕少譽在他身邊坐下,奪下他手中的酒瓶開口:“實在放不下就去找她,要是放下了,今天是最後一次喝醉,否則我去外公那告狀。”
宋臨初的臉頰染着不自然的紅色,他冷冷一笑,指着慕少譽說:“你自己也沒追上安喬,有什麼資格說我?”
“哥,你來真的?”慕少譽的臉色沉了。
宋臨初重新開了一瓶酒,狠狠灌了兩口,半個字也不多說了。
慕少譽跟着坐下,直接把剩下的半瓶啤酒都喝了。
安喬的事他顯得豁達而已。
是不是難受只有他自己清楚。
從前以爲是沈默的介入才讓安喬忘了他們的過往,後來才知道,五年前他與安喬之間根本沒有沈默。
罪魁禍首是他留給安喬的衣服,更因爲他該死的驕傲不許安喬告訴別人他去過,這才陰差陽錯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他不甘心,卻沒誰可怨。
司機老劉進來的時候大喫一驚,忙說:“表少爺不是來勸人的嗎?怎麼連你也一起喝上了?”
慕少譽沒有醉,他深吸了口氣放下酒瓶,朝老劉說:“扶走吧。”
和老劉二人將喝得爛醉的宋臨初扶上車。
“去哪?”司機繫上安全帶問。
慕少譽想了想,說:“我的公寓。”
十字路口,恰好遇上超長時間的紅燈。
老劉從後視鏡看了眼不省人事的宋臨初,又看了看慕少譽,憂心說:“你們倆兄弟可別這麼喝酒了,要是讓老爺子知道的話,我可慘了。”
慕少譽嗤的笑:“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老劉鬆了口氣,見慕少譽開了窗。
他忙攔着:“喝了酒別吹風。”
“車內一股酒氣,你沒聞到?”慕少譽執意開了窗。
自從老劉跟了他之後,變得越來越囉嗦,簡直跟個女人似的。
慕少譽不想再聽他囉嗦,乾脆側臉看向窗外。
旁邊車道上,就是那麼巧地停着那輛熟悉的銀灰色的輝騰……
他還記得他第一次好好注意這輛車是在安喬高中學校門口,他爲了挫安喬“男友”的銳氣,還特意借了宋臨初的奧迪車來炫耀。
慕少譽的呼吸微沉,車窗內,沈默正含笑側臉望着副駕駛座上笑顏如花的女孩。
安喬那雙漂亮的眼睛裏完全容不下別的,只有沈默,只有他……
記得她剛剛住進他的公寓時,他總對她呼來喝去,在他面前那樣趾高氣揚。
其實他只是想在她面前有些存在感而已。
那時的安喬,彷彿除了安沐,對什麼人什麼事都很漠然。
連對他也一樣。
後來,他成功地把她趕走了。
慕少譽的嘴角扯了扯,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外面的風很大,也很冷,他的額頭有些燙,頭有些暈。
看來老劉是對的,喝了酒不能吹風。
窗外二人仍是有說有笑,慕少譽試圖移開目光,卻怎麼也做不到。
綠燈。
老劉徑直左轉,而那輛銀灰色的車快速直行了。
這一生,他與安喬,也許就像是這兩條車道,永不會再有交集了。
胸口有些堵,他吐了口氣,徐徐搖上車窗。
想他慕少譽這麼要面子的一個人,就真的這樣簡單放過安喬了嗎?
慕少譽靠着椅背驀地一笑。
或許,只是放過了他自己。
老劉送他們回了公寓,幫忙將宋臨初扶進臥室,這纔下去。
慕少譽完全沒有睡意,走到陽臺上透氣時,看見下面老劉還沒走,似乎跟人起了爭執。
他打電話下去才知道,原來老劉的車停在樓下被別人颳了,聽說慕少譽要下去,老劉忙攔着說他能處理好。
後來,警察來了。
再後來,底下就散了。
慕少譽舒了口氣進屋倒了杯水喝,纔在沙發上坐下,他便想起那次司徒嬌把汪橙微的車刮擦的事。
她還說這事他得負全責,當時他還答應要賠來着。
前段時間發生太多的事,這件事早被他拋至腦後了。
此刻想起來,他順手就給司徒嬌打了通電話。
沒人接。
慕少譽甚至都有些記不清他最後一次見司徒嬌是什麼時候了。
他的頭開始隱隱作痛,看來喝酒又吹風的後遺症來了。
宋臨初霸佔了他的臥室,他遲疑了下,鬼使神差上樓,進了原來安喬的房間。
裏面除了牀櫃早就空空如也。
之前李媽來照顧他時勤快地把房間裏的牀單被褥全都洗了收拾,此刻就一張光禿
禿的牀。
慕少譽愣愣站了半晌,跨步上前,一頭就紮了下去。
沒有鋪蓋被子,乾脆將暖氣開到最大。
這一晚,慕少譽睡得極不安穩。
早上,宋臨初宿醉未醒,慕少譽直接去了汪橙微公司樓下。
汪橙微從停車場走來就看見了他,她快步走到他面前,笑着說:“上次的事還沒有當面謝謝你,其實你幫了我這麼多,修車的錢怎麼能讓你出?我一直說要還給你,可小嬌說是你執意要出的……謝謝你啊慕少譽。”
一番話把慕少譽說得懵了。
什麼錢?
他沒給過修車的錢!
再一想,他就明白了。
估摸着是司徒嬌掏的腰包。
他脫口問:“司徒嬌人呢?打她電話一直不通。”
汪橙微愣了愣,這才說:“你不知道她換號碼了呀?”
她說着,拿出手機翻出了司徒嬌的號碼給他,一面說,“聽說她爸爸要她回家上班,她想自己闖一闖,乾脆就把號碼給換了,喏,給你。那個,你連她微信也沒加?”
慕少譽板着臉存了電話號碼:“她在哪上班?”
“上海啊,喏,這是她地址,不過……這你也不知道?”汪橙微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小聲說,“你們關係不是挺好的麼?”
“誰告訴你?”他收起手機,不知道怎麼脾氣就上來了。
汪橙微縮了縮脖子:“我……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