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嬌本來想掙扎着推開,慕少譽的手拉得很緊。

    她的手腕有點疼。

    她一擡頭,就看見身前那抹高大的身影就這樣走在了她的前頭,他時不時推開前面的矮樹,頗有種衝在她面前爲她披荊斬棘的架勢。

    司徒嬌衝到喉頭的怒意瞬間平息了下去。

    認路不是她的強項,但也不能說是路癡,要不是地圖打不開,她不至於這麼狼狽。

    可是面對這樣的慕少譽,她居然什麼也不想反駁了。

    一路無話。

    她難得這樣乖巧任由他拉着,始終差了一步跟在他的身後走着。

    從小到大,她似乎還沒有被除了哥哥以外的男人這樣保護過。

    她忘了究竟在林子裏走了多久纔看到了皎潔的月光。

    穿出林子就聽到慕少譽咒罵了一聲。

    司徒嬌下意識皺眉,以爲他是要跟她翻賬了。

    沒想到他有些發狠說:“都說了讓司機等我,他居然走了我要投訴他”

    司徒嬌朝前看了看,果然沒有看見車,她還納悶兒慕少譽是怎麼來的呢

    她脫口問:“你記住車牌了”

    “沒有。”

    “你是叫的滴滴”

    “我直接街上攔的。”

    “”那投訴個屁。

    慕少譽打開手機看了看,隨即皺眉:“這裏叫不到車,我們得走到大路上。”

    司徒嬌有些驚訝。

    他難得沒有發火。

    她忙應了一聲:“哦。”

    他抓住她手腕的手已經鬆了,月光下,她的腕口有些紅,有點疼。

    她低頭輕撫着,跟上他的腳步。

    恰逢他突然回過頭來,司徒嬌有些尷尬地垂下雙手。

    他的聲音有點沉:“你來這裏幹什麼”

    “我想買點鬱金香的種子,聽說這裏有個花匠養的鬱金香特別好。”

    “你有病吧”他果然連眉毛都豎起來了。

    司徒嬌本來還想說這是要送給陸祈昊和夏朵的新婚禮物,不過聽慕少譽的口氣,她把話嚥了。

    夜風冷得有些刺骨。

    司徒嬌見慕少譽拉緊外套縮了縮脖子,她遲疑了下,接下圍巾遞給他:“喏。”

    他回眸看了一眼,一點也不客氣就接了,狠狠地纏在了脖子上。

    司徒嬌心裏有點小小的不爽,他還真是一點不客氣,完全沒有紳士該有的風度,怎麼說她也是個女生,他也不問一句她冷不冷

    一陣腹誹,沒發現前面的人突然站住了腳步。

    她冷不丁就撞了上去。

    痛

    司徒嬌捂住了額頭,不悅道:“你幹什麼”

    “噓”他回頭,一臉嚴肅。

    “幹嘛”她有些害怕,下意識壓低聲音。

    他低聲說:“你有沒有聽到,好像是蛇遊過的聲音。”

    “啊啊”

    司徒嬌驚叫着從草叢裏跳了出來,風一樣朝前面衝去。

    跑了好長一段路,她才發現慕少譽好像沒跟上來。

    她回頭,果真見他正慢悠悠地走着。

    夜幕中,傳來他隱忍着笑意的聲音:“你是不是傻,大冬天的哪來的蛇”

    司徒嬌這才反應過來被他耍了,她又羞又惱:“很好玩嗎”

    “一般般。”他聳聳肩,走得近了。

    不知道是不是司徒嬌的錯覺,他的臉色好像有些蒼白。

    他的薄脣微揚,一笑與她擦肩而過:“多記着點常識,別搞得跟個文盲一樣。”

    她破天荒沒往心裏去,邁步跟上去:“你不舒服嗎”

    他的身影略一滯,淡聲說:“有點冷。”

    她跟在他身側,遲疑了下,握住了他的手。

    之前還沒意識到,現下才覺得真是冷。

    就像從冰窖裏出來的一樣。

    慕少譽沒想到她會突然來這麼一出,幾乎是本能抽了抽手:“你幹什麼”

    她乾脆兩隻手一起握住不放,咬牙說:“我害怕一個人走,不行嗎”

    他瞬間又桀驁了:“瞧你這點出息。”

    其實他們是跟像的人,面子比天大,死也要撐着。

    也許,潛意識裏,司徒嬌也是討厭這樣的自己吧,所以在看到跟自己那麼像的慕少譽後,拼了命地跟他懟,讓他難堪、出糗。

    也許,她只是希望通過慕少譽來改變無法改變的自己。

    雙手握着他冰冷的手,她悄悄搓着,可是有點奇怪,無論她怎麼做,他手上的溫度始終沒有回升。

    慕少譽的步子徐徐慢了下來,司徒嬌見他下意識扶了身側的樹幹一把。

    “慕少譽”她皺眉叫他一聲。

    他“唔”了一聲,聲音很輕,司徒嬌卻聽見他咒罵了一聲。

    明明之前坐車進來時沒覺得這段路那麼長啊

    因爲身體原因,冬天的夜裏,他是從不會在室外呆很久的,尤其是這樣寒冷的郊外。

    之前在樹林裏找司徒嬌時,他就有些頭暈耳鳴,以至於司徒嬌亂跑亂叫,弄得他完全分不清楚她到底在哪裏。

    他擡手扯了扯,想要將圍巾還給她。

    司徒嬌一把按住他的手,沒好氣地說:“你用着吧,我不冷”

    慕少譽蹙眉。

    他冷,圍巾上屬於司徒嬌的溫度已經散得一絲都不剩了。

    明顯感覺到他連呼出的氣都是冷的。

    司徒嬌有點緊張了:“喂”

    “我有點暈,我要是暈倒了,記得叫救護車。”他的聲音有些飄。

    司徒嬌正想說話,前面兩道刺眼的車燈光直射而來。

    有人來了

    司徒嬌心裏一陣欣喜,忙鬆了手衝到了小路中間,拼命地揮手。

    那輛皮卡車徐徐停下了。

    司徒嬌衝到駕駛室,拍打着車窗:“不好意思,我朋友不太舒服,可不可以麻煩你開車送我們回市裏,價錢你說。”

    車窗搖下,露出一張五六十歲男人的臉。

    他看了眼司徒嬌身後的慕少譽,皺眉說:“是外面太冷了吧我住的地方就在前面不遠,這裏也不好打車,你們要是不嫌棄可以去我那將就一晚。”

    他見司徒嬌一臉警覺,便笑着說:“小姑娘,你不用害怕,你可以拍下我的車牌和我的照片發到網上,或者你朋友那也行。實在是上海市區各種限行,我的車也進不去。”

    司徒嬌還在猶豫。

    “司徒嬌。”身後,慕少譽叫了她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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